第21章 鹞鹰其人（2 / 2）

这里的羊排做得好极了，酥骨与肉丝分离，酱汁匀称入味，不焦不腻，算是这小前半辈子吃到的最好吃的羊排了，当然不能放过，反正没人敢上手转桌，我就守着一个盘子，吃到剩下最后一块，上面沾着最浓厚的酱汁。

其实公关做得久了，不自觉就会察言悦色，转桌的时候凭着这半小时所看到的，大致考量了每个人的喜好，配合每个人吃完碗里最后一口东西的时机，把某一样菜品转到他面前，这档事儿是毫不马虎的在做的，唯一表现出狂热执着的就是羊排，脸上的倾慕浮夸到显而易见，以至于所有人都自觉的让着我了。

所以当我把筷子伸向最后一块羊排时，凭空出现的另外两双筷子，着实出乎意料。

一双来自鹞鹰，另外一双竟然是来自常五爷，这很不科学，因为之前的观察，我一直以为他俩是吃素的。

“看来，我们三个看上了同一块肉啊。”常五爷清晰地笑了两声，开口说，“你们会让着我吗？”

鹞鹰的性子自认是不会让，眼看着两人的筷子尖儿像刀尖一样，带着凌厉杀气，就快要搅到一起，我左看一眼右看一眼，眼皮一翻，果断夹走了那最后一块羊排，先上舌头舔了一口，留那两人把手停止在半空，两张脸上尽是讶然。

“我不懂规矩，所以我不会让。”我叼着羊排含糊不清地解释说，“不管你们看上什么，我要是喜欢，我一定会抢。不只是这块羊排，假如现在窗外有一个花骨朵，你们一个喜欢看它迅速盛开的样子，一个想要看它惨烈枯萎的样子，为此打了起来，打得天翻地覆头破血流，我呢，不懂什么是正邪善恶，全看这颗真心怎么说，我要是就喜欢看它平平淡淡、慢慢生长的样子，就会抢来护着。”

鹞鹰先收回筷子，没有转头，眼角的疤正对着这边，像吐出的蛇信，戏谑问：“怎么，所谓好人，你也不一定帮吗？”

我摇摇头，“不帮。”

想了想又添了句，“这世上哪来的好人。”

静了静，鹞鹰突然大笑起来。

“我叫赵坎。”他把手伸过来，非常嚣张，中间隔着常五爷。

我伸手过去，“黎鱼。”

这是出乎意料的一握，整桌人不动声色交换眼神，似乎谁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一个尴尬的地步。

我挠挠脑袋笑笑，说：“那个，俗话说的好，“一次同桌吃饭就是有缘份，经常同桌吃饭就是好兄弟，一辈子同桌吃饭就是一家人。吃饭是多开心的一件事情啊，这世上有多少人吃不上饭呢，基督教徒吃饭之前还要感谢上帝呢，照我看，饭桌算是最触手可及的圣坛了，有什么烦心事都别在饭桌上说，和和气气的多好，和气生财，和气升官嘛。”说着又看常五爷，“您说是不是？”

常五爷朗声笑了，端起面前酒杯，道一声：“举杯，敬酒。”

所有人站了起来，透亮的杯子围成一个圆，透明的酒液微微晃动，身后的将旗猎猎作响。

数日之后，我将为这次草率的握手付出代价，才知道有句成语叫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