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颠鸾倒凤(2 / 2)
“不用挑起,我本就对你玉望十足的。”
听了此话,她撅撅嘴,得意地笑了。我见那样子可爱,正要在她脸上吻一口。她却推开我,正色道:“咱们现在可以谈文学了。”
我早把文学忘得一干二净了,亏她还记得。
“你跟我说说,刚刚做暧时,我们用了什么技巧吗?”
“没有,瞎折腾!”
“那我们整个过程还凑合不?”
“相当令人满意!”
“你写小说时有过这种感觉吗,瞎折腾一番结果弄出个好东西的?”
我抚掌嘘气:“还从来没有过。”回想自己这些年追梦的经历,一个认真、诚恳甚至好学的“文学青年”形象跃然眼前。我从不瞎折腾,我努力做我认为作家该做的一切准备,遵循文坛前辈的告诫。兢兢业业,克己专心,殚精竭虑,中规中矩,这些词都可以用在我身上。也正因为自己很努力,所以失败对我的打击非常大。而某些莽撞少年,不经意间弄出几本书,结果火了,刺鸡得我欲颠欲狂。我只好承认自己没天赋、没运气,不是弄文学的料。虽然心底里并未真正服过气。
“这就对啦!”她说,“那你想想,做一次成功的爱,与写一篇失败的小说,之间有何差异?”
我挠挠头,想了一下:“你想说的,是不是玉望?”
“没错,就是这种东西,或者叫充动。这是做好一切事情的基础。”她肯定地说。
我不服:“不对,我有玉望呀!我当初对文学,就像今夜对你,都充满了玉望。想想那些年,我为文学废寝忘食,呕心沥血,你能说我没玉望没充动,只是个码字的机器?”
她蹙眉沉思,良久才道:“这可说不好。我只看你这么一篇小说,不敢妄下结论。只是你要我说真话,我不得不说,从你这篇作品看来,我的确未看到让我眼前一亮的东西,说得难听点,你可别伤心,我看到的,只是情节的堆砌、结构的模仿和主题的重复,还有一些陈词滥调。”
听了她的话,我黑下脸来,感觉身体里有个东西破了,血流了出来。她的话说得太重了,重得有些残酷。虽叫我别伤心,可我能不伤心吗?相比而言,那些杂志编辑可要客气很多。技巧笔法不够成熟,我可以学呀;玉望充动找不到,哪儿去学?她这不是要给我判死刑吗?我不服,想不通,我想跟她说:“你骗人,你究竟有没有细读我的小说?你凭什么这么说?”可是,悲痛似乎压垮了我,我竟说不出话了。
她看到我这个样子,轻声说:“好啦,睡觉吧。我说得对不对,你再想想。”
她闭眼就睡,很快就发出轻细的鼾声,真正睡着了。她真狠心。我如此伤心,她也不说几句安慰的话,比如:“你别放心上去哪,我是个门外汉不懂文学,随便一说。”或者:“不是说是爱因斯坦的小板凳吗?你还有希望的!”她甚至连转移话题,谈谈其他高兴事儿这些动作都懒得做,只叫我“想想”。想什么?“想想你的作品有多差劲!”她似乎在说。
这个我本以为很美好的夜晚,就这样被毁掉了。她睡得很香,跟第一次差不多。她不时动动睫毛、抿抿嘴唇、翻翻身子,翻过来时还要将一条腿搭在我的身上。若在以前,我会多惬意地享受这一切啊!可现在,我的心里却涌起对她的怨恨。我的心底里,有一个对她刚刚的判决誓死不从的声音在喊叫。我不知她究竟是上天派来助我的天使,还是毁我的魔鬼,只是目前因她的话,我的灵魂已被送入炼狱,接受烈火的烤炼了。
想不明白,想不通。也许不该再想。我不是在一年多前,就死了弄文学这条心了吗?我不是自己就给自己判过死刑了吗?为什么会对她的批评如此敏感?我这究竟是怎么啦?
早上,我们一同起床,她眯眯笑着问:“作家晚上睡得好不?”我苦笑道:“你还叫我作家,不是故意寒碜我吗?”看我不高兴,她才想起昨晚的事情,说:“没那个意思,你别那么敏感。我昨晚瞎说,你别太在意。要不将你写的东西多给我几篇吧,也许我还能从中找出些新东西呢。”我心里有些矜持,不想给,但还是给了,各个时期、各种类型的小说各选一篇,算是我自己的代表作。我还是心存一些希望的。
两人洗漱停当,一起下楼。我送她上车回去,自己也要去上班。出门前,我塞给她三百块钱,她说:“谢谢!”接好收下了。两人在路上说了不多几句话。我买了早餐,都拿在手上吃。到了车站,她的车很快就来了。我说了句“以后要穿暖和些”算是告别,但那时她已在车上,风刮起她的头发,掩了她的耳朵。不知听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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