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夏生(1 / 2)
第24章 夏生
2018-04-15 作者: 野良
第24章 夏生
“一个月?”
沈洛男仔细的打量了他一身,唇红齿白,弱不禁风,怎么看都不像军人。
夏生的家在江南偏远小镇,父母早亡,从小和哥哥为伴。后来倾爵贴出皇榜,说是当兵有很好的待遇,他就瞒着哥哥来塞北了。哥哥已经成家,嫂子不怎么喜欢他。常常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米虫,说他拖累哥哥。
哥哥每次都会维护他,然后和嫂子吵得不可开交。他想当几年兵然后回去,不想让嫂子看扁,也不想让哥哥为难。
他的要求很简单,平平安安的活下去,能立功就立功,之后带着俸禄回家。
就因为他的身材娇小,很多士兵都欺负他。每次被人戏弄完了,夏生都会找个地方,躲起来偷偷的哭。哭过了之后,又会告诉自己要坚持,不能半途而废。
沈洛男的左眸似乎能从他的眼神中,看见属于他的世界。那个世界里充斥着冰冷和哀伤,不能避免。可是却又看见了他心底的渴望,渴望烟花绽放,温暖的包围……
“夏生——”
突然同情心泛滥。
夏生勉强挤出一丝笑靥:“将军,夏生在。”
抚摸着下巴的胡渣,深呼吸了一口气。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要老实回答。”
夏天一怔,他没用‘本将军’,而是用了‘我’。他没有官宦人家的趾高气扬,尽管之前他秒杀士兵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对他也充满了恐惧。可此时看来,他只是个猫眼的温和男子,带着点小惆怅。
“将军请说。”
沈洛男迟疑了片刻,视线绕过他,淡淡的落在地上。
“军营里的人是怎么讨论我的?”
夏生倒吸了口凉气,惶恐不安的看着沈洛男。
此时,他的嘴角笑靥如花,带着纯洁无邪的笑。
他就静静的看着,焦头烂额的想着怎么躲避过去。沈洛男接下来的举动却消除了他的顾忌,决定此生跟着他。
沈洛男缓缓走到他身边,俯视着娇小瘦弱的夏生,把将军帽戴在了他的头上,然后面带笑意的拍着他的肩头。
夏生心头猛然一怔,将军帽是冰冷的,他的心和眼眶却热了。
“将军——”
辞海里没有什么词语能用来形容沈洛男此时的笑,怎么看都像是大佛。
“你和我一样,在军中受着排挤。”
夏生伤感的点点头,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我们不想踩在别人的头上,也不爽别人踩在我们脑袋上。唯一的办法就是,战胜自己,击溃他们。让他们仰视我们,不敢再欺凌我们”
他发现夏生和慕连斯很像,软弱的羔羊,被人狠狠的戏弄和欺负。结果他杀死了慕连斯,创造出了一个沈洛男。他也要帮他破茧成蝶,因为看着他总能看见以前的慕连斯……
“将军,您要夏生做什么,夏生就会去做,夏生以后就是将军的人了。”
沈洛男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话听上去怪怪的。古代人就是喜欢,要是放在现代,这还了得。
“别那么紧张,我只是想让你看一下地图。”
说着拉着夏生到桌子前,指着地图上的抽象东西眉头打结。
夏生认真的看着,拿下将军帽小心的放到桌子上。
每个人的人生都会经历一次死亡,要么浴火重生,要么永堕地狱……
沈洛男和夏生花了两天的时间搞清楚地理状况,回去的时候累得沾床就睡。他已经传令下去,从今以后夏生是他的贴身侍卫,以后谁都不能限制他的行动。
临睡前,沈洛男转头看着地上的夏生,月光在他的睫毛上跳跃,美得不像话。
他不知道夏生是不是睡着了,犹豫了一下,淡淡的说着“夏生,你会想念你的亲人吗?”
惨淡月光中,夏生缓缓睁开眼睛,瞳孔好像琥珀一般,晶莹剔透天真无邪。
“夏生不记得爹娘,他们在很早的时候就去世了。夏生会想哥哥和嫂子,他们是夏生此生唯一的亲人。”
沈洛男的心瞬间空空荡荡的,他也想父母亲人了。
“想过什么时候回家吗?”
夏生吸了吸鼻子,迎着月光浅笑:“等夏生攒够了钱就回家。”
出奇的单纯,好像他这个人一样,纯净的让人浮想翩翩。
他转头看着沈洛男,安静的,祥和的:“将军,你该休息了,明天还有大计划呢。”
沈洛男点点头,不由叹了口气。
明天是第五天,他一定要有所行动。两天的时间也摸索清楚塞北附近的地理情况,也偷偷去乌哈拉的军营看过。和夏生制定好了一系列的攻打计划,他想要速战速决!
感觉沈洛男没反应了,夏生抿嘴浅笑,眼睛笑成了月牙。
“将军,晚安。”
心头萦绕过一丝怪异,之后直接睡死了……
第二天清晨,大将军营帐内,沈洛男抱着被子睡得很死,眉头却一直没有松开过。
营帐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夏生敏感的起身,揉着惺忪的睡目,掀开营帐布查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廖青带着军中的将领正在帐外等候。脸色堪忧,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夏生一看急忙往回缩,刚好被程荣看见。他像抓小鸡一样,把夏生拎过来,之后其他人把他围住。夏生害怕的捂住脑袋,以前被欺负习惯了,此时他已经做好了被群殴的准备。
等了半天也没反应,夏生胆怯的抬头,想偷偷看一眼,却发现他们脸上带着比阳光还灿烂的笑脸,心里不由一怔。
“大人们好。”弱弱的问好。
廖青一脸的笑容可掬,其他人也是相同的模样,乍一看以为见鬼了。
程荣讨好的帮夏生整理着衣服,愣是把他的腰背给推直了。
这时沈洛男醒来,扶着脑袋坐在床上,发觉夏生不在,心头突然一怔。
风吹起了营帐布,阳光下很多影子重叠。沈洛男立马跳下床,拿过衣裳披上冲了出去。印入眼帘的是被众人包围着的夏生,潜意识里认为夏生又被欺凌了,不由皱紧眉头。
廖青他们急忙站成一排,恭敬的喊了声‘将军’。夏生蓦然转身,看着沈洛男衣衫不整的站在身后,眸中绽放着骇人的威严和怒气。
“将军……”
沈洛男横眉扫视过廖青他们的脸,冷哼一声,不怒而威。
“夏生现在是本将军的侍卫,你们想对他做什么?!”
夏生人生第一次感觉到温暖,这种发自内心的暖,不由让他湿了眼眶。不是因为沈洛男的维护,而是他说这话时的神情。认真凝重,好像他是他的亲人,任何人都不能再欺负他!
后来是夏生把真相告诉了沈洛男,他才悻悻的穿好自己的衣衫,和一帮人到军大帐中商量事情去了。
让沈洛男疑惑的是,这次廖青他们主动要求出兵南蛮,是被自己震慑住了?还有另有阴谋?其实都无所谓,在他看来,廖青他们只是叔炎的走狗。主子都顶不上什么用,更何况是下人。
夏生贴心的为他沏上一杯热茶,他知道沈洛男不喜欢喝酒,而塞北又是苦寒之地,就随身备着茶叶。
廖青他们分别坐在下面,热好的酒散发着迷人的香,沈洛男闻了却想吐。酒迫害了他很多次,包括和瑶沉的最初错误……
夏生站在沈洛男的身后,见他发呆喝茶摸胡渣,还是这一系列的动作,不由推了下他的肩头,眼神示意他先开口。
沈洛男恍然大悟,端了端大将军的姿态,声音洪亮的说着:“你们一早来找本将军,是为了什么事情?”
廖青他们对视了一眼,之后他起身抱拳作揖:“将军,我们和南蛮和对峙了很久,使着也去过了,可他们还是没有退兵的意思。南蛮区区小国,竟敢犯我凉祗。我们应该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不然他们定以为凉祗国内没人”
你有那么好心?沈洛男若有所思的瞥了他一眼。
程荣接下廖青的话,缓缓说着:“将军前些日子说想攻打,不是我们倚老卖老,而是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收集资料,筹划好战争发动后,有可能发生的一切。就在今天,我们十万雄狮已经准备就绪,就等将军发话出击了”
说得多么激扬,多么动听,整个军帐都沸腾了,夏生更是鼓掌赞赏。
沈洛男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总感觉这几个人脸上刻着三个字:笑面虎。
夏生又推了他一下,轻声说道:“将军,这和我们的计划一样,还是……”
沈洛男摆手打断了夏生的话,他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廖青他们不可能突然开窍,肯定有诈!
这时廖青从怀里掏出一幅地形图,恭敬的双手呈上。沈洛男不以为然的拿过一看,反正都是些繁体字,示意夏生帮自己朗读出来。
夏生认真的看着,突然面露诧异,激动的拿着地形图,结巴的说不出话来。
廖青他们几人站到沈洛男面前,抱拳作揖,看起来很谦卑。
“将军,这是我花重金从商队手中买下的地形图。而红点标记的地方就是乌哈拉驻扎的军营。地形图上明确的标出,在乌哈拉军队的二十公里处,也就是离我们十公里处,有一个峡谷,易守难攻。我们大可以把他们引入那里,之后全部歼灭”
沈洛男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行军打战要那么简单的话,历史上就不会有‘纸上谈兵’这个成语了。
此时,廖青几人同时作揖请求:“末将愿随大将军领兵出击,扬我凉祗雄风”
即将带兵出征,心中无限感慨。传说中的盔甲白马帅哥新鲜出炉,看得人垂涎三尺。夏生也换上了盔甲,他是第一次骑马,一脸的狼狈,艰难的跟在沈洛男的身后。
进击的峡谷名字叫断魂坡,据说是凉祗和南蛮之间的必争之地。曲济最知名的一战就发生在那里,据说以精兵一万,屠杀南蛮十万,因为他被封为战神。
按照之前商讨过的计划,是他们带兵埋伏在断魂坡的四周,再以诱饵诱惑南蛮。
沈洛男兴冲冲的骑着马,神情盎然,眺望着远处的断魂坡。越是接近,感觉心头越不安。断魂坡按照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火山岩堆砌而成的,狭小的道路只能让两三个人并肩通行。要让五万大军全部进入,估计得一个时辰。
“夏生,你来过断魂坡吗?”
“夏生之前一直住在江南,从没来过。”
他别扭的拉着缰绳,窝火的拍着马屁股。马儿好像和他玩游戏一样,停停走走,时不时颠他几下。
即将进入断魂坡时,沈洛男挥手让大军停下,凝视着被沙尘围绕的断魂坡。
见沈洛男停下,廖青驾着马过来,不解的作揖问道:“大将军,前面就是断魂坡了,怎么不前进了?”
沈洛男若有所思,乌哈拉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带兵出来了,沿途走来太过安静。特别是断魂坡,让人莫名不安。
“大将军……”
“在这里击鼓。”
沈洛男不打算进去,他怕是鸿门宴。
廖青没有照做,嗤之以鼻的笑着:“大将军没打过战,所以才会这般畏首畏尾”
“是吗?”眼中的笑比寒冰更冷。“那你带人进去查看下地形。”
“末将对于断魂坡这里再熟悉不过,这里……”
沈洛男直接打断了廖青的话:“要么听本将军的,在这里擂鼓。要么你先带人马进去看下,本将军可不想刚进去就万箭穿心了!”
廖青嘟囔了几声没有说话,倒是身后的程荣骑马过来,作揖请缨:“末将愿意带一队人进去看一下。”
沈洛男直接眼神一甩,程荣看了眼身边的士兵,举起手中的钢刀,示意他们进发。
坐在马上悠闲的欣赏四周的风景,直到程荣的贴身侍卫快马飞奔而来,告知断魂坡里没有异样。
沈洛男还是谨慎的看了一眼,看见程荣站在山头,挥舞着大旗报平安后,方才再次前进。
乌哈拉和叔炎友谊破裂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他也不可能会伙同廖青杀自己。廖青要是对自己动了杀机,把他骗进断魂坡也无济于事。廖青加上几个副将都不是他的对手,他更相信士兵不会站在廖青那边。
断魂坡区域没有异常,这点出乎他的意料。按照之前的计划,沈洛男让士兵分别埋伏,然后廖青带着人马去引乌哈拉过来。
一切准备就绪,廖青带着士兵快速向乌哈拉的军营前进,沈洛男和夏生站在树荫下,躲避断魂坡怪异的气候。天气闷热,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怪味。
沈洛男似乎记得那种气味,赶紧静心思考。
正当他豁然开朗的时候,一股莫名的沙尘暴席卷了断魂坡,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视线……
那是沼气的气味!
突然间战鼓声震天,沈洛男惊慌的捂住眼睛,透过手指缝隙看着声音来源地。黑压压的一群穿着蛮夷服装的士兵亮瞎他的眼,因为沙尘暴和沼气的双重攻击,很多士兵都选择逃跑。
身边的夏生抵不过沙尘暴,危险的挂在马上。沈洛男跃身而起,抓过他顺着沙尘的方向瞬移而去。
漫天飞舞的沙尘暴把断魂坡变成了人间地狱,他和夏生几乎是被沙尘推出去的。
不知道跑了多久,沙尘暴的风声覆盖了所有的声音。他只能没头没脑的带着夏生往风沙微弱的地方跑。
一处荒芜的沙丘上,总算逃出了沙尘暴的范围。他放下夏生,跃上高空查看远处的情况,无奈视线被沙尘所阻拦。
“咳咳,将——将军。”
夏生吐出嘴巴里的沙子,灰头土脸的样子很是落魄。
该死的,是天意还是人为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沈洛男心里嘶吼着,落地时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这里是哪里,而地图在廖青的身上。这就意味着,他们迷路了。
一望无际都是沙丘,空气干燥的想从身体内掠夺着水分。他不由捂住口鼻,走到夏生面前,落魄的看着远方。
夏生惊慌的看着四周的一切,他们好像偏离了行军路线,他压根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空气压迫着胸口,再加上沉重的盔甲。沈洛男无名火大,把盔甲脱下来扔到一边,顿时觉得浑身舒畅。
转身看着夏生,脸上灰黄一片,正吃力的喘息着。
“把盔甲脱了吧,太碍事了。”
夏生愣了一下,急忙脱身上的盔甲。
这里的环境让沈洛男想起了被人类遗忘的城镇,偶尔可见几个荒废的土包,四周寸草不生,可见人类迁徙很久了。他焦头烂额的看着四周,放眼过去黄黄的一片。他能想到几天后,自己和夏生有可能渴死在这里,然后尸体被秃鹫吃个精光。
“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
沈洛男苦恼的皱了下眉头,转头吊儿郎当的说道:“还能怎么办,等着天葬好了。”
“天葬?”
显然,夏生不知道这个新鲜的词汇是什么意思,皱着自己的小眉头苦思着。
沈洛男无语的干笑了几声,石头剪刀布后,搭着夏生的肩头开始走。
两个只穿着白色内衫的男子,艰难漫步在沙丘之中。一步一个脚印,差点人都陷进去了。
顶着烈日,夏生有点吃不消了,渐渐的放慢脚步,连呼吸都迟缓了。
“将——将军,夏生走不动了。”
沈洛男擦着脸上的汗水,拉扯了下被汗水浸湿的衣服,痞痞的笑着:“还想本将军背你不成?”
夏生连忙摇头,擦着汗水,抬头看着烈日,大脑一阵晕眩,人也开始迷迷糊糊。
“现在还不是最热的时间,再不走的话,要被烤成人肉干了。”
阳光打在皮肤上是火辣辣的疼,眼睛也开始酸痛,开始睁不开。身体内的水分被烈日掠夺,沈洛男感觉口干舌燥,像是脱水的鱼,活不了多久了。
夏生最终眼前一黑,直接倒在了地上。
沈洛男急忙蹲下查看,发现只是缺水昏倒了。费力的背起夏生,艰难的往前走去。他相信自己的运气不会那么背,选的方向会是死亡。
最终,沈洛男体力不支昏倒,背上的夏生滚到他身边,潜意识里看见沈洛男左手上发着强光……
梦见在沙漠里迷了路,头上的烈日照得人晕眩,身体严重脱水,眼皮一点点沉重。似乎每走一步,就靠近死亡一步。全身瘫软的走着,举步维艰,脚底打滑滚下了山坡。感觉右手湿湿冰冰的,艰难的抬头看去,发现自己身边是一个湖泊。
他欣喜若狂的跳了进去,凉意从头到脚,爽的他叫了出来。
迷迷糊糊中柑橘有人在叫自己,紧接着脸上凉飕飕的。他懒得理会,继续畅游在湖水中。直到裤裆里也凉飕飕的,他嗖的一声跳了起来,脑袋撞到了房梁上,啊了一声摔回了床上,无语的揉着自己的脑袋。
揉着惺忪的睡目,视线往旁边一抬。看清后嘴角不住的抽搐,之后轻松的躺在床上,揉了几下脸,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此时夏生从外面进来,看见沈洛男醒了,兴奋的跑了过去。
“将军,你终于醒了,真是吓死夏生了。”
沈洛男点点头,不满的瞥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还有这间简单荫凉的小木屋。
夏生看了眼男人,小心翼翼的问着沈洛男:“将军,是他救了我们,他是……”
“他是我的师傅。”懒洋洋的说了声,使劲跳起来,搭着尧圣的肩头,郁闷的看着他。“师傅,你还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尧圣一向慈祥的坏笑,拉下沈洛男的手,在夏生的目瞪口呆中,推着他到一边详谈。
小木屋外面的草丛中,沈洛男惊讶的发现这里是一片绿洲,到处郁郁葱葱,看得人心情畅快。
转身时尧圣已经坐到树杈上,装模作样的沉思。沈洛男仰视着他,伸手挡去刺目的阳光,懒懒的努了下嘴唇。
“师傅,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你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依稀记得上一次的联系,说他调查魄去了,这也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
尧圣摘下一片树叶叼在嘴上,静静的看着远方。
“你都叫我师傅了,徒弟有难,师傅肯定会出现。”低头时那个脸,要多慈祥就有多慈祥。“你怎么会犯这么弱智的错误,以你现在的武功,一个沙丘能困得住你?”
还有他身边那个男人,看起来和他关系不一般。
沈洛男抚摸了下鼻子,讷讷的说道:“一个人是无所不能,还有夏生呢。”
“夏生?”
尧圣不禁扬起嘴角一笑,这个名字有意思。
“师傅,失踪了几个月,有什么收获吗?”
尧圣瞬移到他身边,拉着他在树荫中坐下。
“师傅出马,肯定又收获的了。不过看你的样子蛮惨的,怎么无端端跑到战场上来了。”
尧圣听说过他和言若熙结婚了,言安甲和他的几个夫人也死了,他被倾爵封为了须弥王。好好的须弥王怎么跑到荒蛮之地来了,还弄得差点横死沙丘。
沈洛男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那天的沙尘暴也许是天意,可沼气肯定是人为的。沙尘暴中他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也不知道大军怎么样了。不过他确定一点,是廖青和程荣下套让自己跳。
也许他们以为自己已经死在了沙丘中,也许他们正在喝酒祝贺,更也许,他们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自己的身上。
有尧圣这个半仙在这里,他还怕廖青和程荣那些乌合之众。最重要的是,他现在不知道大军怎么样了,一时也想不出应对之策。
与不远处的黄土地不同,这里简直就是人间天堂。阴凉清爽,他有点困意了,不由眯起了眼睛。
尧圣看着他无奈的笑了笑,看着夏生站在门口,温和眼神,温柔的脸部线条,看上去很赏心悦目。
“徒弟,夏生是你的——”
“别想歪!”沈洛男不满的一声喝住。“他是我在军营里唯一的朋友,是我的近身侍卫。”
尧圣抚摸着嘴边的胡渣,突然间发觉夏生和以前的慕连斯很像,柔弱的羔羊。
“你是觉得他很像过去的你吧?”
沈洛男把手盖在眼睛上,许久后叹了口气:“所以我想帮他。”
“现在需要帮忙的是你吧?”
尧圣浅笑,那天无意路过断魂坡,发现被沙尘暴吞噬的大军,现在想来,肯定是沈洛男他们中了大自然的圈套,也许是有人善用大自然的圈套设计了他们。
“师傅,你和我回军营,我要清除那些害群之马,顺便击垮南蛮。”
尧圣一脸黑线,他当自己是神吗。南蛮可是十万大军,他只是一个不着调的半仙。
“你有主意了吗?”
沈洛男嘴角一抹神秘的笑:“等回去了就知道了。”
尧圣讷讷的应了一声,想来是时候抖擞下筋骨了。
小木屋中,夏生已经准备好了食物,因地取材,是些简单的蔬菜。沈洛男是个肉食主义者,看着绿油油的食物,实在动不了口。在夏生期待的眼神中,他勉强吃了几口,直到他的嘴角笑靥如花。
他们决定迟些出发,避开烈日当头。
沈洛男认为廖青不会善罢甘休,甚至这几天还派人搜索过四周。最好是找到自己的尸体,不然也会痛下杀手。
天稍微阴凉后,沈洛男决定出发。对于他这个路痴来说,站在原地,看哪里都是一个方向。尧圣看了眼四周,指尖绽放出耀目的光,顺着一个方向飞驰而去。
沈洛男看了一眼,指着那个方向,意气风发的说道:“就是那儿了,我们走”
说着大步走了出去,夏生紧紧跟随。他知道,沈洛男能带着自己走向未来。尧圣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缓缓跟上。
终于在夜晚到来之前,他们看见了军营。经过断魂坡的沙尘暴,军心显然乱了。有不少士兵都受了伤,看上去死气沉沉的。
山坡上俯视而下,沈洛男想直接过去。尧圣叫住了他,神情严肃的说道:“你打算直接和他们硬碰硬?”
“不然呢?”
他有着想杀了廖青和程荣的冲动。
尧圣一脸黑线的看着沈洛男,心想怎么找了个看似精明,实则笨蛋的徒弟。
沈洛男不满的白了眼尧圣,静下心来听他的意见。
“按照你的陈述,那完全是沙尘暴的原因,你能怪廖青和程荣什么?你就这么理直气壮的找他们算账的话,他们肯定把所有的事情都赖到沙尘暴上。没有一点准备就回去,你想和廖青以及程荣大战三百回合,直到口干舌燥?”
沈洛男的头摇得像拨浪鼓,然后可怜巴巴的看着尧圣。
尧圣无语的叹了口气,指着廖青和程荣亮着的军帐,嘴角一抹神秘的笑……
三十里外的乌哈拉军帐灯火通明,时不时传来鸟语呱燥的声音。沈洛男和尧圣嘴角不约而同浮上一丝浅笑,身后的夏生不解的看着两人的身影,莫名的抿嘴浅笑。
此时乌哈拉和自己的副将在军帐中饮酒,上次看着凉祗士兵被沙尘暴戏弄,他们就得意的开怀大笑,浑然不知危险已经靠近。虽说南蛮和凉祗现在对立,可他和叔炎毕竟是朋友。上次伤害叔炎也是南蛮国主派来的人而为,他更想不战而屈人之兵,想让凉祗乖乖臣服于南蛮。
等到乌云闭月,尧圣抱着双臂,侧身看了眼沈洛男:“做好准备了吗?”
沈洛男做了几下热身运动,扭头看着夏生:“你在这里等我,一定要躲好不要出来。”
“知道了,将军和将军师傅要小心点。”
夏生乖巧的点头,拿过树枝放在自己头上,躲进树丛里,只露出一双单纯无辜的大眼睛。
尧圣挑高眉头看着沈洛男,什么时候这么温柔了?
军帐不远处的山头上,尧圣蹲在地上,悠闲的哼着歌谣,眯起眼睛盯着乌哈拉的军帐。默算着守卫巡逻的时间。
“师傅,你有多久没杀过人了?”
尧圣不解的看着沈洛男,他的眸被黑暗所剥夺,深沉的可怕。
“师傅从没杀过人,杀人能有什么好玩的——”
他顿了一下,突然看见他嘴角怪异的笑,有点可怕。
“徒弟,榆林王府的的杀人事件,是你所为吧?”
沈洛男转头安静的看着他,似笑非笑,然后点头承认。
他猜测到事情和沈洛男有关,可却从他的眼中看不出悔意和内疚,反而显得有些理所应当……
尧圣没有问下去,他原本是个单纯善良的人,造化弄人,结果成了血腥暴力。也许和魄也有关,毕竟魄是……
子夜过后,军营陷入了休眠状态,只有少许的守卫拿着火把四下巡逻。
尧圣见时机成熟,起身掸去身上的尘土。
“能不杀人就不杀人,身上沾满血腥的人是上不了天堂的——”
“哦。”
他答应的有点敷衍,摊开的左手掌中魄缓缓浮出,带着诡异阴冷的光。沈洛男专注的看着魄,眸的颜色变得猩红,左手腕上纹身突现!
尧圣内心猛然一怔,看着他恍如掉进了魔道,自己却已经束手无策。
“记住师傅的话,能不杀人就不杀人,双手沾满血腥是……”
“我知道了”
扭头对着尧圣邪魅的笑着,心头突然一沉,不明白他什么时候这么唠叨了。
尧圣无奈的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两个面具,自己戴好后,另外一个递给沈洛男。
“我不需要这个,我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沈洛男拒绝了,气得尧圣连翻白眼。
“随便你,爱戴不戴!我看你心里早没我这个师傅了!”
随意把面具往后一扔,向着军营瞬移而去。
他生气了吗?沈洛男有点内疚,看了眼地上的面具,拿起来戴好。
戴上的那一刻,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习惯把真容隐藏在面具后的少年……
夜色如漆,寒风凌厉,尧圣逆风瞬移,一个漂亮的转身,帅气的落在军营上面。动作轻到不被察觉,敏捷顺畅,如夜色中的鬼魅一般。
沈洛男的动作大的多,他戴着面具,晃晃悠悠的走了进去。看得尧圣目瞪口呆,急忙瞬移到他身边,压低声线嘶吼:“我们现在是去做贼,你别这么大摇大摆的,你以为这是你家吗?”
懒懒的看了他一眼,努了努嘴唇:“师傅,我们都戴了面具了,你还怕什么?”
尧圣有点无语,焦头烂额的抓耳挠腮的。跺了几下脚后,尧圣看着沈洛男,好声好气的说道:“这里好歹驻扎了十万大军,你要把他们全引过来吗?”
眼见尧圣要发火了,沈洛男急忙憨笑了几声:“一切全听师傅的。”
尧圣满意的点点头,感觉卫队要巡逻过来了,急忙拉着沈洛男躲到一边。
目送巡逻卫队过去,尧圣长长的松了口气,一转头发现沈洛男不见了。心急火燎的他环顾四周,发现沈洛男正站在乌哈拉军帐的外面,掀开军帐布走了进去。
无奈的叹了口气,几个瞬移过去。他知道以自己和沈洛男的武功,在十万大军中抓住乌哈拉犹如探囊取物,可他胆子也太大了,似乎这是他家一样。
床上,乌哈拉呼呼大睡,鼾声如雷。估计是酒喝多了,连人进来了都不知道。
沈洛男直接走到乌哈拉面前,抱着双臂冷冷的看着。尧圣快速进来,发觉他的脸很冷,似乎过去的记忆把他拉回了痛苦的深渊。
他记得那年被乌哈拉戏弄,还挨了五十杖刑。那一年的卑微和软弱,他成了众人的靶子,谁都可以戏弄欺负他。这时看着乌哈拉,他的心头莫名的燃起一股火焰。魄自行飞出,漂浮在空中散发着骇人的光。
尧圣感觉到大事不妙,急忙伸手去控制魄。魄却震开他的手,光芒越来越厚重,渐渐的照亮了整个军帐。
“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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