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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2018-04-15 作者： 郑效农

第83章

岳贤三人笑着从窗子往外看，周陆和茂德马上放下茶碗，按捺不住就要下炕，但被沈文贵制止住：“不慌，等他们全摆好了自会进来叫。不过，你们要是连我的东西都看不上眼儿，肯定更看不上他们的了！还是说点儿实际的吧！”沈文贵突然提高些音量，说罢明显瞥一眼周陆和茂德，见二人把目光都投过来，才又转对岳贤，说：“老岳，我刚跟你提的那些真东西，件件可都难得至极啊！你要有心，就抓紧把外头的应付走，不然，本主儿可不敢露面儿！”

周陆和茂德探询地偷觑岳贤。岳贤则明显应付地说：“先把外面的东西看了，老沈，之后再说其他的。”

“没问题！”沈文贵一下兴奋起来，马上欠身往外瞄一眼：“估计来得差不离了，我岀去先看看，你们甭急，接着歇着、喝水！我叫，你们再出去！再有，别忘我嘱咐你们的，谈不下来别愣努，告诉我，我帮你们摆平！奶奶的，宰我的朋友，想都别想！我现在出去就是先警告他们一声儿去！”

岳贤立即双手抱拳示意。周陆和茂德马上也效仿岳贤用双手抱拳，并异口同声地说：“够意思，老沈！那就快去吧！”

一俟沈文贵走出去，周陆马上故意地说：“你别老捅我，捅得人怪难受的，我问岳哥还不行吗？”

茂德气得直用鼻子很响地喷气：“嘁！想让我问就明说！岳哥，姓沈的既然有好东西，您干吗还推辞不看呢？大老远的都来啦！”

岳贤笑了，马上勾一下手指示意，周陆和茂德马上会意地都伸过头去倾听。

岳贤收住笑容，压低声音狡黠地说：“姓沈的紧着向我推销，说是有才出土的三件青铜器，还有一尊石佛像，说石佛像还带有北魏时期的纪年款儿！你们俩谁有心得着？”

周陆和茂德马上异口同声地说：“妈爷子！白给都不敢拿着！”

“完了不是？可我要连假装想都不想一下就一口回绝，又担心这厮连外面那些老百姓都不让咱们见了，那咱们这次大老远的可真就茂德一人开张啦！”

岳贤话音一落，周陆哧地又笑出来。茂德马上也笑了，说：“没关系，二位！真那样，回去把耳挖勺卖了，挣的钱保证哥儿仨平分！”

三人又全笑起来。岳贤首先收住笑，又招招手，压低声音说：“还有，不瞒哥儿俩，我一直揪着心呢，咱们太不了解这儿了！再有，阎堡屯那老帽儿说的最后那句话，我虽然没听清，但能感觉出来，他很恼火！恼火咱们没进他们村子去买他们的东西，而到这儿来……”

茂德立即愤然插话：“妈个哈斥的，那老坷垃丸就是想拆台，就是不想让咱们到这儿来，路上哪有让水冲垮的桥呀！”

周陆则讥讽地说：“岳哥言之有理，本来我还说回去反正经过阎堡屯，捎带手进去扫荡一把，看来不能去了！就不能给那些坏种犯坏的机会！”

岳贤赞许地用力点头：“对头！不光如此，包括在这儿，我建议大伙儿也全多个心眼儿！再有，说出大天来绝不能在这儿吃晚饭啊！咱们一会儿抓紧时间看货，别等天黑就走！另外……”正想再说什么，被茂德用假咳打断，借着窗玻璃可以看见沈文贵正快步向北房走来。

周陆马上小声说：“放心吧，岳哥，哥儿仨没一个糊涂的！您随时发话，我们哥儿俩随时拍屁股跟您走人！他们怎么也不能生拉着不让咱们走吧？”

岳贤和茂德赞同地一起点头。这时沈文贵刚好兴冲冲走进来：“三位朋友，请吧，请吧！”

岳贤首先兴奋地下炕：“那就走着，哥儿俩！”

岳贤三人跟着沈文贵从屋里一出来，立即像逛地摊儿般开始看起货来，果然跟沈文贵说的一样，老乡们带来的东西还赶不上沈文贵屋里的那些东西，岳贤三人连腰都懒得哈地很快便把摆在院里的地摊儿看完，一出院子三个人不由得先吓了一跳，马上又都笑出来，原来一个个地摊儿把沈家院子外面的空场全摆满了，而且还有不少是赶着大车来的，用马和小毛驴拉着的大车上装的都是些大件的老木器。三人不用商量，马上又分头去看货。

岳贤终于在一辆驴车上发现了一个保存完好、品相一流的小炕桌，小炕桌桌面采用传统攒框做法，冰盘沿下有束腰，垂鱼肚牙条，边沿起阳线与腿足阳线相连，腿为鼓腿膨牙式，足端削成内翻马蹄，为典型明式做工。再一细看，岳贤不由得一阵心跳，不仅是因为可以明确无误地确定该小炕桌就是明代的，而且还像是紫檀的！岳贤不敢多看，先问价钱，货主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农民，张口就说见过一千八了，言外之意少一千八拿不走。说完又缀上一句：“这可是紫檀的！”岳贤于是也不再装傻充愣，马上喊来周陆与茂德，周陆与茂德到后马上也直变颜变色，因为一张明代的、做工如此精细、保存又如此完好、而且还是紫檀的小炕桌，一千八可真没多要！这要在北京，行里价至少也得五千！为了保险起见，岳贤假装与货主攀谈，茂德进一步用身子挡住货主的视线，周陆则从兜里掏出把事先准备好的小钢锉，飞快地在小炕桌牙条内侧锉了两下，马上又掏出块白手绢在锉过之处来回蹭了两下，茂德急不可耐地已伸头去看，周陆故意先把手绢攥到手里，之后合上眼，光动嘴但不出声儿地默道了几句类似“天灵灵，地灵灵，笤帚疙瘩来开门儿”的咒语后，猛地睁开眼，张开手去看手绢，茂德首先讥讽起来：“嘁！日本船，满丸（完）！”

岳贤不再说什么，马上将小炕桌又抱回驴车，之后苦笑着轻叹一声，不再避讳地对周陆说：“即便是红木的，我也想捎着。”

不等周陆表态，货主已按捺不住了：“什么？红木的？红木的，我吃了它！”之后怒不可遏地亮开嗓门儿：“大伙儿，他们竟敢说这是红木的！”

几个乡邻马上聚过来，纷纷证明这小炕桌是紫檀的无疑，连沈文贵都过来证明这小炕桌是沈家庄目前唯一一件紫檀家具，证据无非是小炕桌黝黑的木色，和木纹中返出的“金点点”。岳贤懒得争辩，说：“得，那咱买不起了。”周陆则卖弄地马上为老乡们讲解起来：“紫檀并不全是黑色的，光看色儿可不成，二大爷们！大多数紫檀家具恰恰都不黑，而且泛红、泛紫，还有泛白跟柴木似的呢！而红木也有油黑油黑并带金点点的。所以，鉴定紫檀最简单的办法只有一个……”岳贤和茂德下意识地同时用假咳制止周陆，周陆讥讽地一笑，坚持说下去：“……哪位二大爷要不嫌费事，就回家拿个玻璃杯，再倒点儿酒精来，没酒精倒点儿高度数白酒来也成，咱们从这小桌不起眼儿处用锉锉点儿末儿下来，往酒精或白酒里一放，是紫檀马上跟冒烟儿似的冒紫色儿，红木和其他木头就都没反应了您呐。敢试试吗？”说到最后周陆挑战般地提高音量发问。

“真金不怕火炼！”一赤红脸老者马上接过话茬，之后又转对沈文贵说：“文贵，既在你家门口儿，你就家去拿酒杯倒点儿烧酒来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