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徐斌：今非昔比(2)（2 / 2）

“她一身光芒的出现在我生命要结束的时候，用行动告诉我那时候真的不是真正的绝境。我觉得这是上天对我的怜悯和考验，或许她就是小雅的转世。我从她身上看到很多小雅生前的影子，她们真的好像。我要保护她。这就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徐斌的声音中像是弥漫着沙子，怎么也清亮不起来。“而且，我也是名警察，有义务保护她不受到伤害，惩罚罪人。”他顿了顿又说，“更重要的是，我必须给兄弟们一个交代，他们的尸体和英勇事迹不能埋葬于机场。”

徐斌知道，这个突然从地下冒出来的组织的疑点重重，只是现在已经没有心思调查这些事情罢了。他只想带着黎雅回城，交给她的亲人，然后可以彻底解决这件事情。等查明这个组织后他就会辞职，然后一个人独自旅游，他会带着李雅的骨灰走遍全中国，也或许走遍全世界，等老到无法行动的时候，他会回来，跟李雅葬在一个墓穴中。

所以徐斌现在对所有事情的标准都降到了最低化，没有未来，没有以后，随便吧。事情的发展还能坏到哪里去呢？比机场遇到的尸变还要坏么？我想喝酒，然后一醉到底。他想，但是他也明白，马上还要开车回去，在浓雾中穿行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心中的责任感战胜他远走的思绪，想要喝醉，但不是现在。

“你恨杨月洋吗？”陈飞目视前方说，“他的承诺如同粪便……”

“不。”徐斌打断了他，“我们不能恨任何希望生存的人。”他叹了口气，“每个人都会对希望产生憧憬，每个人都希望可以出现奇迹，这种侥幸心理让许多人堕落成为罪人。也是这种心理，让杨月洋觉得自己可以活下去，尤其是在尸群根本不攻击我们的时候，他或许更觉得自己可以活下去，况且他的伤并不是被咬的。”

“懦夫。”陈飞啐了一口，“他就是精英特警队的败类。”

徐斌不再作答，抬手看了看表，时间指向了8时23分。接着他长吁一口气后继续工作，后来他跟陈飞整理好遗体，关上后车厢门。他摸了摸放在口袋里的臂章，口中念着：“王帅、张杰、张力、施勇、姜宇、王玮、李明、杨月洋、王嘉铭、张天翼、刘振宇、赵军、李军。”

“你为什么总念他们的名字？”陈飞问道。

“只有这样。”徐斌说，“我才能永远记住他们。”

太阳憋在云层中，四周只有灰白的光亮，却没有一缕阳光，徐斌的双眼被那灰白的光亮晃得眯成了一条缝。我们该走了。他望着天空想，再不走，浓雾弥漫，开车就变成难题了。肚子不适时的咕咕叫了起来，他想起昨夜审判仪式后的篝火晚会，空气中弥漫着尸臭、啤酒、烟雾和烤肉的气味，篝火旁的一个火炉里的烤肉正嘶嘶的冒着油，但是他却没有任何兴致和食欲，只觉得围绕着篝火载歌载舞的人群像是一些无聊的小丑，而身处的嘈杂的环境让他更加难以忍受，他什么也没吃，含糊的跟身旁的人打过招呼，独自远离了人群，坐在了李雅和队友的尸体旁。

现在肚子开始抗议了，饥饿感把徐斌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回到了现实，他拖着沉重的身体，无精打采的走向营地。马路上，满路泥泞。或者更应该说成满路铺洒着血和泥。水泥混凝土的路面被这些污迹覆盖着，红血和黑血的印记死死的黏在上面，即便是黑色的毛毛细雨过后，依旧无法遮挡住猩红的痕迹，他低头看着路面，时不时跨过散落在地的内脏和残肢。“13号避难所”救援队的许多人跟他一样整晚都在清理尸首，但尸首还是多的清理不完。

穿过血与泥的道路，他看到营地篝火烧尽，只剩下黑兮兮的碳的残迹，散乱的啤酒瓶和剩余的食物早已收拾干净，一名白发老人用铁锹铲起黑色碳素，将它们装到旁边泛着乌黑破旧的铁桶中。原本五辆房车围绕的营地已经变了样子。房车整齐的排成一列，两名强壮的男性持枪在房车周围巡逻，一名头发略显花白的男人坐在车顶上的躺椅上，用望远镜四处观望。今非昔比，物是人非。徐斌想，他们也将离去，之后，噩梦便会醒来。

一阵微风吹过，空气中夹杂着的恶心焦肉味充斥到鼻腔。他抬头看去，房车营地近千米的位置滚滚浓烟盘旋而上，将天与地连接成为一体，那是救援队为了避免瘟疫爆发而正在焚烧尸体，焚尸从昨晚的篝火审判后就开始了，但到现在还是有成堆的尸体等着被焚烧。

凯茜的头发盘成了一个简单的髻，她戴着口罩和手套站在离焚烧坑不远的尸体堆旁，疲倦和悲伤充满了漂亮的脸蛋，她双眼茫然的蹲下，从一名穿着西装脸被咬成肉球的男人口袋中掏出钱包。接着，她打开钱包，抽出一张带照片的卡片。随后站在她身边的两人将尸首拖上摆渡车，摆渡车就在尸堆旁边，车上的尸体堆积成山，一具摞着一具：男人、女人、老人、孩子、机场的工作人员、医生、安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