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914-1949）我爷爷（1 / 2）

第二章（1914-1949）我爷爷

2018-04-15 作者： 野兽派的吴嘎嘎

第二章（1914-1949）我爷爷

“咿呀……”

戏台上正在上演一出叫做《魁星点斗》的吉祥戏。只见一个大红脸扮相的钟馗，手里拿着一支笔在空中比划着，对着许老赊家的破房子方向点了几下，旁边一个粉脸老生唱到：

“魁星点斗，独占鳌头，钟馗真神显，送我福禄喜寿安！”

民间传说钟馗是主管科考命运的文曲星，他手里拿了一支笔，专门点考试中榜者的姓名，点到谁谁就能上榜。

此时戏台下有人聚在一起，起哄说笑：

“《魁星点斗》年年有人请演，但好运都让许老赊给占去咯，你们没看那死钟馗每次都对着他家方向点下去吗？”

傍边马上有人搭腔道：

“有道理有道理，你一说还真是那么回事，许老赊是被穷死的，可他们家儿子真有福气！前几年听说进了黄埔军校，现在又当上了景合县的县长！唉，谁让许老头家的房子正对着戏台呢！”

我爷爷出生于一九零一年，一九一四年上的湖山学堂，我们家的故事就从他上学的时候开始。我爷爷名叫许一挥，这么潇洒的名字是后来他的老师取的，原来叫什么已无人记得，因为老人们都去世了。我的太爷爷叫许老赊，这也是个外号。这外号的由来是因为他们家穷，三餐不饱，过年连块肉都买不起，每年快过年的时候他都要去菜场向屠夫们赊一块肉，到后来只要他一出现在菜场，屠夫们就互相提醒：

“许老赊来了！许老赊来了！”

这外号也就是这么来的，意思是老是赊账，叫着叫着也就成了真名。

我爷爷小时候读过书，这是许老赊做对的一件事：家里虽然穷困潦倒，但还是让这个最聪明的儿子去念了个书。我爷爷的老师余老先生，是相隔十里外余宅村的一个大户人家，是我爷爷的恩师，后来成了我爷爷的岳丈，我爷爷的名字就是他给取的。

余老先生祖上是举人，到余老先生这一辈，清朝快灭亡，但家族影响力还在，村子里读过书的人少，于是余老先生就被聘请成为了附近唯一一所学堂“湖山学堂”的校长。湖山学堂的成立在当年是一件大事，因为整个县没有几个学堂，县志里当年没写其他事，就只记载了这么一件事，那时候还是光绪三十二年。足见余老先生家在当地的影响力。

我的爷爷穷小子一个，为什么会引起余老先生的注意，并且还有了后来的联姻？说起来也是因为他们家穷，但是人穷志不短。那时候学生都要回家吃午饭，吃了午饭再回到学堂继续上课。下午的课我爷爷都是第一个到学校的：周围无人，只有他一个，所以经常被余老先生看到。余老先生觉得我爷爷这小子虽然脸色苍白，明显营养不良，但是两个眼珠子乌黑发亮，读书成绩也还可以，而且每天第一个来说明他上进心强，所以留下了较为深刻的印象。

其实并不是因为我爷爷读书积极，而是因为他们家穷，穷到中午没饭吃。所以他干脆就没回家，而是去了学校后面的河边晃荡一阵子，玩玩打水漂什么的，过了吃饭的点然后再回学堂。久而久之此事也被余老先生知道了。余老先生心生怜悯，又觉得这孩子孺子可教，于是经常资助点他。我爷爷也因此经常去余老先生家蹭个饭，帮忙干点粗活累活什么的，顺便也认识了余老先生家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

因为我爷爷和余老先生的长女年纪最接近，所以那时候余老先生已经暗中想着将来可以把大女儿许配给他，当然也要看他日后出息与否。其实我爷爷是看上了余老先生的小女儿，此为后话。许一挥待余老先生就像父亲一样，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再加上余老先生对他照顾有加，我爷爷就更加心存感激并且不敢轻易违拗余老先生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