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2 / 2)
甄氏蹙了蹙眉,扬声道:“何事?”
宝珠慌忙跑了进来,脸色紧张,“老爷他……让小姐过去一趟。”
“老爷找阿鸾?”甄氏先是挑眉,旋即冷笑,“我明白了。这是劝不动我,就想叫阿鸾过去,打量女儿是姑娘家脸皮薄,又是晚辈,就好随意指使了。”她挥手,对女儿说道:“你去一趟,但他说什么都别应承!”
凤鸾不想理她,当即叫了宝珠等丫头们跟着,出门走了。
甄嬷嬷从外面进来,问道:“夫人不跟过去?”
“当然要。”甄氏眸中杀机四射,冷笑道:“可见有些人好日子过久了,心都过大了。一而再、再而三找事儿,只当我是面团儿似的菩萨性子,容易揉捏,今儿我就叫那些人彻底死了心!”
晴雪堂内,凤泽依靠坐在正中太师椅里面。
他自幼便就是体弱多病,常年卧榻,脸上带着少见阳光的不健康苍白,加上穿着墨绿色的锦袍,更衬得脸色白净如纸。但若细细看,五官眉目是很清秀俊朗的,只是偏于阴柔,好似清风夜色中的一轮幽月。
“你不舒服?”他打量着嫡长女,“瞧着没精打采的。”
凤鸾回道:“许是犯困罢。”
凤泽没有太过在意,在他看来,嫡长女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月亮,都有人给她摘下来。便是有些情绪,不过是小儿女为赋新词强说愁,不像庶女婚事迫在眉睫,因而说道:“贞娘的事的你知道吧?”咳了咳,“前些天,我和你母亲商议了几句,她性子急,我们没有说到一块儿去。”
何止是没有说到一块儿去?凤鸾知道父亲是在婉言,心下大抵也猜到了,父亲叫自己过来所为何事,不免微微蹙眉。
母亲眼里只有她自己,父亲眼里只有龚姨娘几个,他们各过各的,自己夹在中间算是什么?爹不疼、娘不爱的,只把一腔心血都冷淡了。
因而淡淡回道:“父亲你是明白人,我一个未出阁的待嫁小姐,是管不了男婚女嫁大事的,便是母亲那边,也不是我能够劝得动的。”不想和父亲纠缠不休,“父亲既然担心妹妹,何不找祖母,直接挑一门好亲事给她定了,不就妥了吗?”
凤泽没有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和颜悦色一开口,就被嫡女拒绝。
但是想想,这十几年自己也是对不起她,没照顾过,没关心过,难怪她和自己不够亲近。因而叹了口气,咳了几声,“你这是说糊涂话了。”细细解释,“你母亲活得好好儿的,贞娘的婚事,本来就是她份内操心的事,哪有我和你祖母做主的道理?要是传了出去,别人会以为贞娘不讨嫡母喜欢。”
凤鸾闻言瞪大了眼睛,啼笑皆非。
难道贞娘现在很讨母亲喜欢?父亲啊,你的要求真是够多的,又要贞娘婚事好,又要体面,就连损了一点点名声都不愿意。
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好事?
忍不住又是一阵心寒。
“父亲。”她心凉凉的说道:“穆三哥是理国公府的爷们,本人也周全,只是元配留了儿子这一点不妥。贞娘是从小在你身边长大的,你心疼她,不想让她嫁,这些心情我都能理解,但是……”
“但是怎么了?”凤泽好奇问道。
“但是……你连她不为嫡母所喜的名声,都要周全。”凤鸾一字一顿,带着心痛和可悲的笑容,看着父亲,“那么父亲可曾考虑过我的婚事?我还是姐姐呢!”
凤泽忙道:“你的婚事好说,不着急。”
凤鸾咬了咬唇,方才忍住了胸腔冲上来的恶气,——凭什么自己就不着急?自己就是路边随便一招手,找个男人嫁了就行?当即冷笑,“父亲,你可曾想过,我和母亲对着来会被训斥?又可曾担心,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对妹妹的婚事指手画脚,传出去又是什么名声?”她被气笑了,“父亲你给我找一个理由,为何要去求情?”
凤泽被嫡女问住了,喃喃道:“不,不是,哪有你想得那么多……”
“说得好!”甄氏从外面抚掌走了进来,笑道:“你能说出这番明白话来,我总归没有白白生养你一场。”朝身后招了招手,“都进来罢。”
呼啦啦,龚姨娘、凤贞娘、凤世杰都进来了。
凤泽面色大惊,甄氏是什么时候站在外面的?怎地又把龚姨娘等人都叫了进来?更叫他惊骇的是,甄氏不知道在外面待了多久,丫头们竟然不敢吭声儿,是被她吓破了胆子?还是龚姨娘不敢让人进来?不由脑子乱乱的。
甄氏朝女儿道:“还在这儿站着做什么?你赶紧回去。”
凤鸾一整天心情大起大落,早就倦怠无比,更是心寒,没有任何二话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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