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过往(1 / 1)
在那么一瞬间,撒隆甚至升起了等在这里,狩猎那几只多米洛特家族的狗腿子的念头,不过也只是那么一瞬间,很快就被他放弃了。
“还是算了,凭现在的身体状态,想要杀死韦恩斯还有些勉强,勉勉强强的杀死敌人,可不是我的风格!”
不能动用巫术,他确实有很大的把握只靠骑士战技去捏死自己的敌人,但这样一点也不明智,难保不会出现什么小意外,到时候拼个两败俱伤就难看了,复仇嘛,当然是要做到碾压喽,不能碾压到让敌人绝望的复仇叫什么复仇?还有什么快-感可言?
如果是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同归于尽都不是不可接受,但现在,撒隆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主需要等待一晚即可,耐心,是一种美好的品德不是么。
湛蓝魔药啊,真是期待……
撒隆勾着嘴角,冰冷的视线扫过四周三三两两的学徒们,转身走进大门。而那些学徒们,除了那个稚嫩的女巫,在撒隆看过去的瞬间,只觉得有柄利刃抵在后心,不由的脸色大变,冷汗淋漓,纷纷惊疑不定的看向四周。
大门后面,是一条不长不短的走廊,因为顶上满是密密麻麻的锐齿,所以被学徒私叫做牙顶走廊。穿过牙顶走廊,一个全封闭的昏暗大厅出现在他面前。
大厅里迷雾丝丝,左右是两条通向楼上的回廊,长长的盘旋延伸着,直到消失在高处的迷雾里。大厅的中央后部,存在一个更加昏暗的大洞,直径约有两米,漆黑如渊,深不见底,那其实是通往地下三层苏宿舍的入口,进入的仿佛就是直接跳进去。
黑颅堡的外面有三个巨大的眼洞,但在内部从相应的方向看去的时候却什么也看不到,头顶上除了两条古旧的旋转回廊外,就是重重的迷雾,根本没有任何空洞的存在,当然也不会有任何天光从外面照进来。整个大厅里的照明,全靠墙上永不熄灭的火把,和虚空中不时升起的磷火。
让过几个步履匆匆的学徒,撒隆走到一个安静的角落,拿出自己的学徒护符,一丝精神力量同时探知进去,感应着里面传来的讯息。
“第三层?还好,至少不是我离开时的第五层!”
黑颅堡的学徒宿舍分为地上五层和地下三层,其中地上一、二层是公认的最安全的地方,三四五层,越靠上越容易遇见诡异,地下三层,则是越向下越容易出现诡异。
诡异这种东西是特殊的立场和魔怪之流的泛指,因为特殊立场出现的次数较多,魔怪较少,大多并不危险,所以用诡异这个不太危险的词来称呼。事实上作为学徒宿舍,学院的管理巫师们也不会允许太危险的东西出现在这里,他们毕竟是在删选培养储备力量,而不是在谋杀。
至于为什么会有诡异出现,并没有很明确的解释,很多人相信因为黑颅堡内富集的元素粒子受到上万学徒的精神辐射而滋生的,但另一种传说更有市场。
这种传说认为在学院建立之初,某位安魂之笛的大巫师杀死了一只大恶魔,并将它的头颅改造成了黑颅堡,但这只恶魔的灵魂并没有完全消亡,有一丝侥幸的残留下,躲进了它的颅骨里,并一直隐藏在黑颅堡的深处。而这些诡异,就是恶魔残魂制造出来,猎杀学徒们,妄图复活的工具。
很多人信誓旦旦的称,在午夜的走廊里,偶尔会听到某些若有若无的细碎声响,那是恶魔残魂的低语,代表了它痛苦的哀嚎和无尽的诅咒。这些低语会迷惑在午夜里游荡的蠢货们,诱骗他们闯进早就预备好的陷阱,被贪婪的恶魔残魂撕成碎片,吞噬掉灵魂。
同时他们也相信,这就是每年总有学徒在宿舍里失踪的真相!
是不是真相,撒隆并不清楚,也不关心,但他曾经在这里深入探索过,所以比起其他学徒,他更深知这里的危险。
那是他晋升准巫之后的一段时间,因为贪婪那些失去主人的房间里可能存在的财富和宝物,也为了凑齐冲击正式巫师所需的庞大资源,他曾经数次在黑颅堡的黑暗深处游荡,有过收获,也遇到过极大的危险,危险到随时可以吞噬掉一个准巫的生命。所以在收集了几个有用的巫术物品,受了不轻的伤势之后,撒隆及时止住了自己的贪念,很明智的放弃了堪比自杀的探索行为。
当然那些极大的危险一般实在第五层或者地下第三层,以及其他楼层的深处,而这些地方,房间随机过来的概率非常小。
一般情况下,只要不乱闯,九成九的学徒不会遇到什么危机,更多的时候是一些比较麻烦的诡异,比如迷宫,比如幻境,甚至会出现低烈度的战斗,全盛时期的他倒是不在乎这些,但现在,他还是希望会房间的路可以轻松一些。
还好,他的运气不算太差,一路上除了一段黑白两色的长廊让他整整走了十几公里之外,并没有其他麻烦,而对一个高级骑士学徒来说,这点路程完全不是问题。顺便说一下,这运气其实也算不上多好,三层遇到诡异的概率是十分之之一,这十分之一的倒霉概率还是被他撞上了。
“比起豺狼人,我还是比较喜欢鹰身女妖。”
一路疾走而来,身体微微发热的撒隆站定在一个有着巨大豺狼人浮雕的腐朽白骨门前,一边品评着这个丑陋的正在进食的豺狼人,一边将手掌贴在房门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撒隆说出这话之后,那个豺狼人绿油油的眼珠似乎转动了一下,不过撒隆并没有在意,除非它跳下来攻击自己,不然不要说转动眼球,就是突然出声反驳几句都是正常,又不是没有遇到过。
在撒隆的手掌贴到房门的一瞬间,啪嗒一声,锁住房门的魔法锁打开,门后的防护巫阵几乎也是在同一时间停止了运转,失去了这两道防护,看似紧闭的房门被轻轻一推,便轰然洞开。
房内一片漆黑,学院只是房间的提供者,除了水,所有的用具乃至照明,都需要学徒自己解决。撒隆打了一个响指,头顶上的照明石顿时光华大亮。
这是一个极为简陋的房间,除了角落里一张木床,和墙上的一柄骑士长剑,没有任何其他的家具,唯一能够彰显房间主人巫师身份的,大概就是那个占了三分之一空间的小型实验台。
实验台上摆满了用来配置魔药的器具,后面的一个柜子上满是盛放巫术材料的器皿,可惜如果走近一看的话,会发现差不多所有的器皿都是空的,少有材料存留,如果不是所有的器物上都存在使用过的痕迹,几乎让人认为这些都是摆设。
这当然不是摆设,而是撒隆吃饭的家伙。
失去了家族的支持,又被多米洛特的狗腿子打压,撒隆这几年过得异常艰辛拮据,学习知识和巫术的花费榨干了他的每一滴血。要不是发现自己有不错的魔药学天分,可以配置一些基础魔药贩卖,他早就被饿死在了学院里,更不要妄想一路积累突破到准巫层次。
可惜他的魔药学天分说低不低,说高也不算高,仅仅有些小利,勉强能支撑起他的知识学习。在这种情况下,为每一块魔石绞尽脑汁的撒隆,没钱也不想去租借学院里那些昂贵的炼金台,所以在相对私密的宿舍搭建自己的简易实验台就成了他最好的选择。
只是,没有学院炼金台的防护措施,自己私下炼制魔药是一件危险度不低的事情,一个不慎,突然的爆炸或者诡异的巫术效果就会夺去一个学徒的性命。
巫师的道路,无限风光不假,无尽的危险也不假。
撒隆走进屋子里,关好房门,当他环视整个房间的时候,冰冷沉寂的眼睛里露出些许波动。
十八岁的撒隆,十年的时间生活在迪斯马森家族华丽壮美的城堡里,八年的时间生活在这个简陋狭小的学徒房间里。
浮华的城堡记录了他美好的童年,但这个简陋的房间,见证了他巫师之路的起航。
无数个夜晚,他在这里绞尽脑汁、苦思冥想、钻研着晦涩的巫术知识,无数个夜晚,他在这里小心翼翼、全神贯注、配置着过程复杂的魔药。
他在这里因为实力的提高而狂喜过,也因为对未来的恐惧而痛哭过,他在这里因为魔药的成功欣喜微笑,也因为魔药失败的爆炸受伤咳血,他成功过很多次,也失败过很多次。
坚持过,也沮丧过!
极度的艰辛扭曲了他的性格,极致的困境打磨了他的意志,他步履蹒跚在这里,他蜕变涅槃也在这里,而这里,是可以被称为第二个家的地方。
然而不管是古堡,还是房间,这些在他年轻生命里留下不可磨灭印记的地方,一个已经坍塌在记忆里,一个很快将离他而去,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源自……
“多米洛特……”
撒隆和衣躺倒在床上,略有波动的眼眸重新归于死寂,仿佛永远幽深静谧的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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