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虎威二拒美色梦（1 / 1）

幻城人不过春节这个节日，但是虎威知道，春节过去已经快两个月了。一年前，正是这几天，他来到的这里。

因为心绪烦乱，两天前，他就给他的学生放了假，他当时说的是让他们休息三天，明天再休息一天，他们就休息够了三天，接下来具体该怎么办，够嘎又是怎么想的？他不知道。而他的那些学生们，因为有了假期，都十分高兴，已经十个多月的连续学习，精神还真够紧张的。那天听到虎威宣布放假这个好消息，个个兴高采烈，忙不迭作玩耍计划。一年前，他们都是一字不识的文盲，现在一个个都充学者，自我感觉相当不错，有一些中年人，在走路迈步时，甚至也要迈出个书生的样子来。还有些人说话之乎者也咬文嚼字故作斯文；更有些不够沉稳的人，说话时拉腔拖调酸文假醋地摆谱，真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然而，就是这些半文半盲人的喧闹，，使整个幻城笼罩在一种浓浓的文化氛围中。

虎威正在沉思默想着，够嘎走了进来。他温和而亲切地坐在了虎威身旁，却并没有言语，无限的留恋与无奈写在了脸上，而且几次欲言又止。看起来，他并不是要安排虎威回家。虎威先是默默地解读他，他觉得揣摩懂了他的心事了，那就是不想让他走，虎威就不想让他的老朋友为难了，忙说出了自己想继续留一年的想法。够嘎听了大喜，猛地扑来和虎威拥抱，这个动作虎威从来没见过，使他大大吓了一大跳。

为了庆祝虎威的这个新决定，晚上，够嘎又一次宴请虎威和哈又，同时，他拿出了一瓶白酒。餐桌上除了两块五彩果外，外加一个土豆丝凉菜，和每人一颗鸡蛋，这次，够嘎还亲自下厨煲了个野菜汤。席间，三人举杯，每人喝了两杯洒。来到这里一年了，这是虎威第一次饮酒，而够嘎和哈又，以前则从未喝过酒。吃完饭，够嘎说：“国师既然决定不走，今晚还是接着继续你的工作为好。”

虎威当然同意，这几天放假，只是受了自己心事的搅拢，既然已经决定不走，课是不能耽误的，他就和哈又忙回到住处，做继续讲课的准备。由于喝了两盅酒，头脑略有点晕乎，不过还好，大脑依然很清明。大概是够嘎让人通知了柔柔她们，不大一会儿，她们就来了，虎威远远地就看见，她们三人都换了服装，哈柔柔这天换了银白色的长裙，裙子领口很敞，里面是件高领绣花紧口红衫。她们从外面进来时，虎威仿佛觉得，那哈柔柔是飘着进来的，真是美极了。虎威摇了摇头，确定这不是自己因喝了酒而产生的感觉。就想，这个女人可能是下决心要貌倾天下，这样想着就不由又多看了她几眼。看了后又想，够嘎国王不识美丑，假若给我娶一个这样的女人，或许我还愿意亲近她一下，却给我娶了一个叫哈利亚的老太太，难道是把他母亲给我娶了来？也不知老人家现在做什么？

他没有很快地给她们讲书，只是坐在那儿呆呆地胡思乱想。柔柔就站起身来倒了一杯茶，亲自给他放在了面前，说：“先生今天喝过酒了，其实应该休息。”

她开言和他说话时，虎威看到她更是明眸浩齿，面若凝霜，两眉心间一个拇指头大的红印闪闪发亮，像个小小的跳跃着的火团，形貌夺人魂魄。在他看着她时，她也定定地望着他。虎威觉得，她的眼光好像要爆发出火花，而自己快要被它溶化了。这时候，虎威突然想起来，他早晨无意中看到哈又偷写的一首赞扬哈柔柔的诗，诗曰：

体若秀栁婀娜姿，面似桃花惹人思。

蛾眉微蹙横双黛，秀目顾盼闪灵智。

唇绽樱桃脉脉情，巧理云鬓笼青丝。

品高质洁心地善，羞花闭月赛西施。

虎威忙闭上了眼，开始了清理大脑。他又一次用最大的定力把自己定住，然后把大脑大面积地展开，在里面搜索最丑陋的形象，他准备把自己找到的那个形象，劈头盖脸地甩给柔柔，让柔柔和她合二为一。这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他和哈又在郊外看到的那个照了镜子后，因看到自己面貌丑陋而大哭的女人。虎威又用强有力的想象，把一个猪嘴和一双兔耳，给她加了上去。最后，再用想象把这个形貌更加幽默的女人移来，让她和柔柔合二为一。然后告诉自己，此时，自己侧面就是坐着这样一个女人，他虽然觉得自己有点残忍，但他的心境却立即平静了下来。接着，为了把先前看到柔柔的形象，从心中永远剔除出去，他又开始了第二次想象，想到她死了多年后，干成了木乃伊的样子，赤身裸体，两条像木棍似的腿和胳膊，毫无一点肌肉和光泽，使人觉得一敲就会当当地响。到此，他又把那个幻象移在了柔柔身上，他再告诉自己，侧面就是坐着一个这样的木乃伊。这时候，虎威甚至觉得，他自己永远不会喜爱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包括自己的未婚妻。

原来，世界上过于美好的人和事，都会刺激人。

虎威受伤了。

虎威终于对自己有信任了，放心了。便开始给她们讲课。讲完课，他让她们每人背一段书，柔柔甜美而流利的声音，像从遥远处传来的之音，不由使人心荡神往；像山间的小溪穿石奔流，由然使人清心涤虑；像潮水齐头卷来，使人也心潮起伏；又像婴儿床头的摇篮曲，听来使人如梦如醉。虎威忙摇了摇头，立即给这声音定了罪——这是“魔鬼的哭泣”。

新的一年，虎威像以前一样，白天夜晚地工作。日复一日，月复一月，这里的很多人，都各自用精神游移法出去买书，各种书被买进了幻城，这里的人一下子见多识广，各类学校和文化机构应运而生，各商店部门，文字广告和商品介绍逐渐出现。文字，使这里的人一下子文明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