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神的侩子手(1 / 1)
沙曼先生快速走下典礼台,迅速地穿过人群。真是一位讲究的人,他笔直身子,腋下夹着婚书,从人群中走过时几乎没有让任何人碰到他的衣角。相比之下,特莫儒尔先生就逊色的多,他能不踩到自己的袍子就不错了。拥挤的人群左右着他,在艰难行进中他勉强看到沙曼先生闪入了礼堂的角门。特莫儒尔赶紧跟了过去。
角门连接了一个小厅,小厅又通往储物室和一个小小的静室,在往深里走还有一个卫生间。特莫儒尔推开角门还没走几步就又迎面撞上了沙曼先生。沙曼先生还夹着婚书呢,碰到特莫儒尔礼貌的一笑,“特莫儒尔先生,能为您效劳吗?”
“您太客气了。”特莫儒尔说着与沙曼擦肩而过。
沙曼耸耸肩,回头喊道:“卫生间在这边呢!”
“哦,我不是去那里。”
“那您来这里做什么?瞧,婚礼上没我们什么事了,而且最热闹的部分马上就要开始了。”
“那您来这里做什么?”
“我——我——,”沙曼先生觉得真的很难张口回答这个问题,“当然是上ce所啊!”
“那么您上了吗?”特莫儒尔没眼色的穷追这个问题。这让沙曼很生气。
“您不问问我具体是怎么上的吗?”
“事实上我正想问呢,”特莫儒尔没有理会沙曼的表情说:“我想问您方便的时候把婚书放在哪里了。”特莫儒尔说。然后他很后悔,摇摇头走了。
沙曼先生呆呆立于原地,腋下的婚书好像突然冒出来似的让他不知所措。他很清晰记得自己刚才是方便来着,但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拿着婚书方便了。因为这绝对不可能,任何人的婚书都是神圣的。头很疼。
沙曼先生推门回归了喧嚣,所有的一切熟悉又陌生。也许,一下子懵住了,就像突然忘了别人的名字一样,让我再想想,仪式完了之后我想方便,于是我拿着婚书下去,为什么要拿婚书呢?我太敬业了。我向角门走去,为什么要向这边走呢,我怎么知道门后有卫生间呢?很多地方都是这样设计的,这是常理。然后,哦,懵住了,怎么想不起来了……不过,事先我一定把婚书放在一个妥当的地方了……
“沙曼先生,”随行的助手打破了他的思考,“慕齐先生让我问您是否忘记了什么事情?”
“咦,慕齐怎么知道的?”
“因为事情明摆着啊!”
“什么事情?”
“亲王交待的事情……”
“……”
所有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沙曼先生的记忆像一张色彩艳丽的水彩画浸泡在了水里,原本清晰的画面线条在水中留下了轨迹。慢慢的,纸面纸面成了空白,清水变得混沌。我的记忆被篡改了!
小静室里一缕阳光斜射了进来,特莫儒尔和伯爵夫人分别站在阳光的两边。
“计划很周密啊。”
“可是依然有漏网之鱼!”
“我只不过是个小角色罢了。”
“那你就错了,其实你是整个计划里最关键的人物呢!”
“是吗,那我真是受宠若惊了。不过很遗憾。”
“你怎么识破的?先知的力量吗?”
“先知没有那么伟大,是神赐给的运气。”
“运气?”
“是的,我太熟悉《永恒之爱》了,所以每一个小改动我都能听出来,哪怕是停顿长短的细微的改变。你也知道,我能记得的东西越来越少了,不过,正因为如此,那些还记得的东西就越来越细致了。所以,是运气。”
“所以隐藏在永恒之爱里的魔曲片段对你不起作用,反而让你戒备了?!”
“呵呵,而且你也知道我总是呆在黑屋子里,所以烛光晃的我眼睛疼,我不得不戴上茶色眼镜了,而透过茶镜能看到的色相就少得多,所以还是运气。”
“所以混在花香里的mi药就不起作用了,更别提酒里的了。”
“不得不说温水煮青蛙过程是关键,必要的步骤缺一不可,这不正是你们的设计吗?一步到位的手段是很容易被发现的。呵呵。”
伯爵夫人摇头叹气,“知道真相更让人生气。”
“何必执着呢”
“你当然无法体会,那是多少心血啊,几乎把所有情况都考虑到了,却经不起现实的考验……”
“我说的是科勒的事情。”
静室里的气氛由此一变。
“特莫儒尔先生,连我呼吸的空气里都有复仇的元素。”一阵寂静之后伯爵夫人只说了一句话,断绝了继续探讨这个问题的可能性。
“那红红婕丽怎么办?她不也是你的女儿吗?今天可是她的大婚的日子,你想让她把人生里最幸福的一天当作终身痛苦的开始吗?”
“特莫儒尔先生,您在装糊涂吗?红红婕丽已经离开古堡了!哦,看你那吃惊的表情就知道伯爵没有告诉你!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之所以安排这个婚礼就是为了支走她,从而腾出战场!”
特莫儒尔静静的听着。
“是的,有你在他跟前,我估计什么事都瞒不过去,他一定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们会背弃当时的誓言站在对方的屠刀之前。我几乎都想要放弃复仇准备一个人去死了,但是我发现你和伯爵的缺点大的足以让我完成我的计划。”
“请原谅,确实是你发现的吗?”
“别想套我的话。自从你的哥哥死了以后,你就开始极度厌恶你的能力了,而且,你只钻一窍,在其他方面糊涂的厉害,当然,这也许正是你大智若愚的表现,但对于我来说这就是你的缺点,我想,你最多告诉伯爵我会在这么一天把复仇之刃插入他的心脏,其他的你什么也不会做,是这样吧特莫儒尔先生?您的表情已经告诉我答案了。但我丈夫会怎么想呢?他会想让她去恨我罢,让她去搞那些复仇的小动作去吧,我就当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想呢?因为他觉得自己很强大,没有人能在古堡里威胁到他,更重要的是他觉得时间和他的容忍可以抚平我内心的创伤,”伯爵夫人说:“他觉得他爱我,这就是他的缺点。”
特莫儒尔感觉伯爵夫人渐渐陷入了黑暗的包围当中。
“利用爱与信任,过分之极!”
“如果是伯爵杀死了弗由彻查呢?你是不是会笑着拥抱老朋友再把匕首插入他的心脏呢?”
特莫儒尔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不要做这种无聊的假设!”
“那么就是会喽!理解万岁!”
“尊敬的夫人,我不得不告诉你,正如你所说的,伯爵很厉害,而且你想象不到他有多厉害,你们对他的任何猜测和评估都是在低估他。不要因为你们的温水煮蛙策略而沾沾自喜,我承认,的确很高明,可是再高明的铺鼠器也逮不住猛虎的!”
“特莫儒尔先生,您说的对,无论小聪明多厉害也办不成大事的。不过既然您知道这一点为什么还会认为我们会把宝压在这些小小伎俩上面呢?所有的这些手段都只是计划的一小部分,原本是用来对付您的,可是您很幸运——”
“沙曼先生是吧。”
“是的,干扰所以人的正常思维,让大家对婚礼上的明显不合理的地方视而不见,同时也削弱了人们的防范意识,从而成功的控制了沙曼。”
“请原谅,我很想知道你们是怎么控制沙曼先生的?”
“很简单,影子的重叠。”
“暗法!”
“怎么分类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它能让沙曼在婚礼的时候念出诅咒。”
“诅咒!”
“我们猜的没错,婚礼上唯一一个识破了骗局的人却因为太注重细节而忽略了整个骗局最重要也是最明显的部分‘再续前世的缘,债用生命去补尝,这份爱直到有人归于尘土,神将会赐福那颗孤独的心,让他有所安慰。’”伯爵夫人念道,然后她看着特莫儒尔的表情变化,觉得那是一种享受。
特莫儒尔惊恐的在颤抖,从不断打架的牙齿和痉挛的嘴唇里费力挤出几个字:“你们——篡改了神的意志!”
“不止这样,当时沙曼先生还在婚书下面夹了一张‘启咒帖’,伯爵先生还在上面签了字!”
特莫儒尔无法再回复了。
“这样一来根本不用我们动手,神会来执行这个诅咒,特莫儒尔先生,我那无比强大的丈夫面对的将是神的处决!”
无形的压迫使得特莫儒尔喘不过气来,“你们把复仇之神请到婚姻之神的神坛上了……”
“不不不,是沙曼先生做的这一切。当然即便是报应降在我身上又怎么样呢?自从科勒一死,我便远离了光明堕入了黑暗!”
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那束阳光此刻已经照到了特莫儒尔的身上,对比之下伯爵夫人也已隐没在黑暗里了。
“特莫儒尔先生,不只你才有预知的能力,我们也能懂得神的启示。神已经派来了侩子手,‘一位龙的骑士’,今夜,他便会执行神罚完成我长久的夙愿……”
黑暗中的阳光没有给特莫儒尔先生带来温暖,相反刺激着他的眼睛。光线似乎扭曲了伯爵夫人的面容,特莫儒尔慢慢的看到魔鬼张牙舞爪并伸出了獠牙。他急忙转身想逃离这个地方,但一记闷棍把他打晕了,特莫儒尔无力的倒在地上,阳光照着他的后脑勺。
“你不觉得和他说的太多了吗?”
“这么完美的计划真的是不吐不快,我这不是在和特莫儒尔先生分享一下吗!”呼了一口气伯爵夫人说:“现在舒服多了。”
“用把它干掉吗?”
“默拉皮先生,我可再付不起你的高价了。”
“哈哈哈哈,好说,买一送一怎么样?”
“那到不必,等你帮我报了仇之后我还想好好和他分享一下我愉快的心情呢,要知道他可是为数不多的知情人呢。”
“真搞不懂你们的想法。省省也好。”
“默拉皮先生——”伯爵夫人叫住了走出静室的驯龙师,“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放心吧,头硬就插他的眼睛,屁屁上的肉厚就踢他的裆。依照这个,再凶猛的龙都能驯服。何况这又是暗算。再说了,我可是真正的龙骑士。”说着,他消失在我们的视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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