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五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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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后初晴,天地皓然一色。

刘绍珍眯着眼睛,定定的望着天。

已近午时,太阳极是明亮,耀眼的白光照的人眼生眩。但刘绍珍依旧觉得这天乌云密布,暗淡无光……

他深深一叹,领着长子出了镇府衙堂。

但刚踏过门槛,就被一个衙兵军将拦了下来:“司马何往?”

“老夫家中来了贵客,要去招待,莫非你也要拦着?”

“司马莫怪末将失礼……镇军有令:无论何人,但凡出衙,衙卫必须随侍。故尔司马若是回府,末将自是要遣人跟着的……”

哪是随侍,分明就是监视?

刘绍珍眼中闪烁着几丝怒色,却又敢怒不敢言。

“想跟就跟着吧!”

见他甩袖而去,军将也不着恼。暗暗的哼了一声,予副手耳语了几句。副手便带了几个衙兵上了马,跟到了刘绍珍的马车之后。

见其驶出行之后,已不见踪影,军将才踏进衙堂,寻副将陆延秉报。

“刘绍珍的府上来了贵客,何人?”

“听他长子提及,应是刘氏商号的刘韩。”

“刘韩?”

陆延冷笑道,“估计是来送年礼的,由他去……盯着些,莫要刘绍珍出城便可……”

“镇军提及刘韩送礼,某才想到:昨日近夜,有十余骑入城,住进了刘氏逆旅。入城时持的是京城颁发的关防文书,称是刘宝派往六镇查账的主事……

当时入城的只是人与马,称另有二十车绢帛陷在了大河南岸。末将心疑,正欲遣人证实,又有七八骑出城,说是要去岸边看守财货。

末将亲自跟着探了一遭,确实是二十驾绢帛,末将还予他们指了过河的路。早间天亮,刘韩带了空车出城,方才才将财货运进城……

此时看来,刘韩馈送之礼,应就是这些绢帛。其虽与刘绍珍亲近,但刘韩八面玲珑,定是不会缺了镇军的那一份……”

“些许绢帛,又有何用?待送来后,尔等照例分了吧……”

勉励了一句,陆延又问道:“其余各处呢,可有异动?”

军将回道:“秉镇军,一切如旧!”

“三城内外呢,可有可疑人等进出?”

“并未有何异常!”

回了一句,军将又迟疑道,“但临近年节,各城中商号予六镇、夏、肆等州来往太过频繁……末将担心,会不会不慎走漏了风声?”

“若行惊天动地之谋,怎可能做到密不透风?只予起事前莫要漏了马脚即可,故而只能内紧外松。但若是查禁太严,难免不打自招……”

陆延沉吟道:“你也称已近年节,镇中军民所需甚多。故而若只是商号车马携带财货入城,盘查可稍放松些。

但出城之人必须严查,尤其行往怀朔、非贩运财货者,严查不怠……”

“末将遵命!”

“嗯!”

陆廷点了点头,刚要举步,又突然问道,“都督呢,怎未见他?”

“昨夜与元镇抚饮至深夜,应是宿醉未醒!”

宿醉未醒?

应是借醉消愁吧?

如今已是骑虎难下,已由不得他源奂了……

陆延左右一瞅,将声音压的极低:“也盯着些!”

军将心中一缩,眼中闪过一抹惊疑:“是!”

……

“车中坐的应就是刘绍珍!”

坐在一家漏风的酒肆里,皇甫让指着一辆马车,低声说道,“已故冀州都督刘藻之子……”

一说刘藻,李承志就想起来了:这位可是正儿八经的汉室后裔,汉景帝刘启的第二十三世孙。

刘藻跟着孝文帝南征北战,堪称良将,名吏。可惜虎父犬子,刘绍珍除了好饮酒,善拍马,再一无是处。

李承志之所以记这么清楚,是因为这家伙是刘腾的义子。闲聊时,刘腾曾向李承志吹过,说刘绍珍欲求为刘腾养子,但刘腾没答应。

意思就是刘绍珍不认原来的爹和祖宗了,强烈要求认刘腾这个太监当爹……

若是贫苦出身还情有可原,但偏偏出身汉室之后,刘绍珍此举等于是将刘氏祖宗的脸踩到了屎坑里。

虽不为人所齿,但因刘腾之故,他这司马倒是名符其实,在沃野镇的权柄很重,该分润的好处一点都不缺。

但如今刘腾已死,估计刘绍珍已是举步维艰。又怕受刘腾牵连,被朝廷秋后算账。故而源奂、陆延若是已反,绝少不了刘绍珍的份……

皇甫让挑的倒是挺准?

看着马车拐进了府邸,李承志轻轻的点着桌子:“去吧!”

皇甫让与李丰低应一声,出了酒嗣。

不多时,二人便赶着马车,往刘府行去。

但刚至大门阶下,就被拦了下来,看情形,好似在争执?

李承志眉头微皱。

按原计划,刘韩先予刘府投了拜帖,称临近年关,有些许薄礼献予刘司马。又新得了几坛美酒,若是刘司马有瑕,可请他至刘氏逆旅宴饮。

以刘绍珍好酒又贪财的性子,必然不会拒绝。不然不可能还未至午时,就能中途离衙。

可刘绍珍都已被长子唤回来了,礼却进不了刘府大门?

李承志双眼微眯,仔细的打量了几眼。

除了门房,门口多了两个甲士,绝对是刘绍珍回府时带来的。拦着刘韩的也应是这两个。

但皇甫让与刘韩均称:刘绍珍很少讲排场,且镇府与府宅相距不远,往日出行很少带扈从,至多也就是一个车夫。

那为何今日足有五六位跟着他,且皆是甲士?

正自狐疑,门口又多了几个人,其他的不认识,但刘韩霍然在列。似是予二人交待了几句,只是让马车进了刘府。

李丰与皇甫只得打马回返,路过酒肆的时候,李丰轻轻的打了个手势。

有变!

李承志的心直往下沉。待二人走远,刘韩也进了刘府,李承志才离开酒肆。

“不知何故,今日之刘绍珍竟有衙卫随护,且带队之人还是都尉(副军主)……都尉称:刘司马还有衙务,不可外出赴宴。与仆等争执之时,刘绍珍携刘韩而至,但任由衙卫阻拦,刘绍珍却是敢怒不敢言?”

“后来呢?”

“后来刘绍珍称,礼可送入府中,外出赴宴就免了。但若真有好酒,也可一并送来,让刘韩予府中与他饮宴……”

“刘韩如何说?”

“刘韩称,其实请刘司马赴宴的并非是他本人,而是京中主事,因素未蒙面,故而不好唐突拜访,才请刘司马于客舍一晤……

刘绍珍又称:并无唐突之说,请京中主事入府既可……”

哈哈……刘韩好机灵?

怪不得刘宝敢拍着胸口说:刘韩尽可信之,但有要事,尽可吩咐……

李承志又喜又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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