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润物细无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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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以为带有“参军”二字,就以为是武官?

洛阳还有个官叫水衡都尉,殊不知人家是管钱的,名符其实的财神爷。

也不要觉的李始贤曾经当过“中兵参军事”,和这“仓曹参军事”的名字也差不多,那这官也应该不低,而且能领军?

一个是“中兵”,一个是“仓曹”,但两者离着十万八千里……

这官看似什么都管,但就是不管兵:

掌文官勋考、假使、禄俸、公廨、田园、食料、医药、过所

掌厨膳、出纳、市易、畋渔、刍藁;

掌仪式、仓库、饮膳、付事、勾稽、省署抄目、监印、给纸笔、市易……

好家伙,竟能管这么多,甚至还能管官员考核和工资,听起来权力好大?

大个毛线。

李承志先要想想,他有几颗脑袋,几只手,几只脚?

这么多职责,把他劈成十份,他能不能忙的过来?

这个官是浊的不能再浊的浊官。

南北朝时期所谓的清官浊官,指的并不是当官的贪不贪,更不是为官是否公正?明。

更和是文是武没半毛钱的关系。

只是指干的活多活少的区别。

所谓的清官,指既清闲,管束少,拿钱还多的官。

浊官则反之,就如封给李承志这仓曹参军事,要多苦逼有多苦逼,要多累有多累,给吏员拉车的驴都比他轻松。

唯一的好处是看着油水多……之所以是“看着”,是指你光有胆子贪还不行,还得有能力兜的住……

而且还要看是那一级的仓曹参军事,级别越低职责越繁重,油水也就越少。

所以这种类型的官,其实大都是给庶族、寒门子弟准备的。

要还不理解,就想一下某些单位里,人家不但有正式编,还是领导家亲戚。

你不但人丑没背景,竟连岸都没上,还是个合同工……试问你还敢贪不敢贪?

李承志贪倒是敢贪,更能兜的住,但有什么必要?

将那两斗玻璃珠子随便抓两把卖了,都比他当什么仓曹参军事贪一年的多……

对他而言,赚钱的方法不要太多,也真不是他狂傲,对于钱财,李承志真心没放在心上。

所以这官对他而言,比鸡肋还不如……

他心下狐疑,使劲的瞅着手里的那块令牌,试图看出这官是隶属哪个衙门的。

二十四朝中,再没有比南北朝时期的官职还乱的。

同样的一个官名,在不同的属地、不同的机构中,可以分出上下足差两三品的职位来。

便如封给李承志的这个仓曹参军事。

这若是隶属泾州刺史府的属官,估计就是八品。

但若是镇守府的属官,那就最少要再升三阶,也就是从六品。

想想又不可能。

他之前无官无职,朝廷的封赏也绝对没有这般快,所以这官,等于是他的起家官,所以和清不清、浊不浊没关系,只论品级。

但即便是如崔、卢、郑、王、李这五姓高门,嫡系子弟举官,也鲜有八品往上的。

李承成瞅了瞅张敬之,又瞅了瞅奚康生,虽觉的不可能,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属下冒昧……此官,是否受张司马节制?”

意思是不是从六品的那个。

奚康生都被气笑了:“李承志,你做什么美梦呢?你问问奉直,他才是几品?”

李承志的脸一下就黑了下来。

意思是,这官就是隶属泾州刺史府的那个八品杂官?

而且是比驴都还累的那一种?

扯什么蛋呢?

看他默然不语,奚康生哪还不知他在想什么,不由的冷笑道:“怎么,嫌官小?”

这何止是官小的问题?

要不是张敬之使劲的给他使着眼色,李承志差点没忍住,将头点下来。

看他不带半点虚色,眼神灼灼的盯着自己,就差质问出口的模样,奚康生气的牙疼:枉老夫一片苦心……

“蠢货……白痴……给我滚……滚出去……”

看奚康生伸手,似是要去拿案上的醒木,李承志吓了一跳。

我又不说不当,翻什么脸?

他如猴一般的往下一窜,又飞快的将头一低。

一块惊堂木擦着他的头皮飞了出去。

底下的一众官僚都被惊呆了。

为官最讲威仪,下至从九品的芝麻官,上至一品的三大三公,哪个不是言笑不苟,喜怒不惊?

奚康生坐镇关中数年,为人秉性如何,这些官吏又怎可能不知道?

势如山岳、正言厉色、生杀予夺……

换个人,早不知被抽了多少鞭,打了多少杖,甚至当堂砍了脑袋都有可能,那会容你像猴一样窜出去?

傻子也知道,奚镇守对这李承志有多宠信?

之前站在李承志左近,抱怨过奚康生的那几个吏员,早已两股战战,汗如雨出……

奚康生感觉心好累。

第一次遇到这种从来不揣摩上意,反而还要上官操心,想着时时刻刻提点他的下属?

亏张敬之和杨延容将他夸的智慧无双?

眼瞎了?

奚康生狐疑的盯着张敬之:“莫非是,就如之前封他郡尉一般,李承志不知让他任这仓曹参军事是何意?”

张敬之抱拳一揖:“禀镇守,属下本想是提点一下他的,但这两日,怀德伉俪二人时时都不离承志左右,属下委实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时时不离左右?

看来是心疼坏了吧?

似是感同身受,奚康生怅然一叹:“可怜天下父母心……”

听到这句话,张敬之感觉好不怪异。

可怜?

李始贤和郭玉枝也就可怜了李承志那么几息吧?

他想了想,还是觉的让奚康生了解一下李承志现况的比较好。

“有没有可怜过不知道,但下官若是晚到那么一两息,李承志就被李怀德伉俪关在李氏先庙行家法了……”

奚康中胡子一抖:真打?

但仔细一想,确实该打。

就因为李承志贪功冒进,一念之差致使族人几近死绝,换自己是李始贤,哪怕是嫡子,也绝对能将李承志的腿给打折……

在这种家法皇权并重的时代,就是皇帝遇到这种事都不好置喙,奚康生自然也没好办法。

他又冷哼一声:“混账东西……警告他,若还敢挑三拣四,李始贤打不打不一定,老夫先将腿给他打折……

给他封个清的不能再清的郡尉,他嫌会让别人误以为是他对胡保宗落井下石,所以不愿做。

那好,换个油水厚的不能再厚的浊官,这总行了吧?

还不满意?

他李承志想干什么,是不是想我奚某人把这个镇守让给他当一当?”

奚康生语气虽严厉,张敬之倒不怎么害怕,知道这是奚康生的恫吓之言。

他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镇守放心,承志是不知其中就理,误会了镇守对他的誊护之心……稍后,下属定会予他解惑……”

不怪奚康生火大。

他原已准备让胡保宗明升暗降,将陇东郡尉的位子空出来,再封给李承志。

但李承志不答应……

是真不答应。

当然,奚康生自恃身份,便是再欣赏李承志,也不可能对他一个后辈将这样的话挑明。是张敬之得知奚康生的用意后,劝过李承志,但李承志犹豫都没犹豫就拒绝了。

达奚知道后,又跑去开导李承志,想让李承志明白:情义归情义,公务归公务,这个陇东郡尉,又不是李承志从胡手里夺过来的,有何做不得?

哪知刚一开口,就被李承志怼了回来:是不是到了哪日,你这个正五品的从事中郎,也能换我来做做?

至此,所有人便知道,李承志真不是假意推托。

达奚敬佩的不要不要的,不然何至于拼着挨骂,恨不得将胡始昌的私库给搬空……

至此,郡尉之事就此做罢,奚康生便转而求其次,给李承志安排了眼下这个‘仓曹参兵事’。

主要原因,当然是这官虽是浊官,品级也不高,但架不住管的宽,等于将整个泾州刺史府所有能捞好处的地方全囊括进去了。

再加泾州正是百废待兴,大治大立之时,每日的钱粮怕是要如流水一般的往外花,平日里不显眼的一个杂官,竟突然变的举足轻重,炙手可热了起来?

给谁奚康生都觉的不放心。

想来想去,出于对李承志品性的认可,就选了他。

说直白些,奚康生完全是抱着这样的念头:反正安排谁都杜绝不了贪墨,那还不如安排相对有操守的李承志,就算贪,也不会贪太多。

也有让李承志将起兵时的花废找补一下的用意。

至于李承志之前设想的让胡家贴补……

讲什么笑话呢?

即便安定胡氏不知道胡始昌之死的真相,但胡始昌一死,等于一场谋划尽皆成空,胡海老儿能给李承志兑现才见了鬼。

朝廷也更不可能将这部分度支补给李承志,至多也就是给李家多赐些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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