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谁为鱼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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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凌和皇长孙南下的当天,五柳镇上也有一对主仆正在收拾行装,做好了远行的打算。

青衣小童轻轻关闭院门,双手提起地上的大书箧,背在身后。

一米出头的身子,硬是被白色书箧挡了个结实。

若是他夜晚出来,定会被蹲在门口看星星的幼童,当成竹林间的鬼狐精怪。

小童缀在牛车后快速走着,身后留下了一道笔直的脚印。

尖细的喘息声,从书箧下传了出来,似乎他正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痛苦。

牛车内的人,丝毫没有提下来稍歇的意思,举起一杯茶啜了一口,继续将心神放在手里的古书上。

怡然自得。

看到精彩处,男人眉毛翘了翘,代替了赞叹和笑声。

青壁牛车避过热闹城镇,独行于林间垄上,吟讴声中大有仙风道骨,名士风范。

若是有人听到主仆二人的对话,一定会纠正自己的错误看法。

暮色时分,林间河边。

中年男人拿出一只长锋狼毫,在一张写满人名的字纸,上一连画了二十几个红圈。

吹了吹墨迹,男人将字纸交给了小童,一脸从容,“韩山童,去将这些君山会的人杀了。”

小童兴奋地接过字纸,舌尖在红色刮骨刀上舔了舔,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牙齿,声音阴冷,“先生放心,山童一定将功赎罪。”

转过身,小童身子一弓,双脚在地上用力一踏,呼啸着跃上树梢消失不见。

男人从锅中夹出一块白嫩的鱼肉,放在嘴里尝了尝,心情大好,自言自语道:“鱼要有鱼的自觉,哪怕长再大,也不要试探鱼主人的底线,否则,结果只有一种。”

将鱼肉放在调好的酱料中蘸了蘸,又是一口吃下,男人赞叹一声,“膘肥肉嫩,味道不错。”

“钱小小,你要不要来一口?”

扭头看向青壁油车,男人斯文一笑,温柔的眼神竟和叶轻眉有些相似。

车厢内一只大木箱子按照某种规律响动了几下,被称为钱小小的人委婉拒绝了男人的好意。

“见外了——”

男人清冷一叹,蹲着鱼肉走进车厢,打开一只黑色铁箱子,将鱼肉一口口塞进了对方嘴中。

箱子内的人长发凌乱,脸色惨白,状似厉鬼,双手双脚扭曲成了麻花,显然曾经遭受了极大的折磨。

钱小小干瘪的肚皮,不一会就鼓胀了起来,铜算盘哗啦一声滑落身侧。

此人长得白白胖胖,身材健壮,名字却很小巧秀气。

他是钱小猗的父亲,也是君山会的四位幕后头目之一。

暗中指点天下,呼风唤雨的日子没有给他带来多少乐趣。

回忆起这些年的过往,反而是在东夷城开当铺,大兴卖脂粉的闲散日子最有意思。

想到这些,钱小小肥胖的脸颊抖了抖,笑的有些无奈。

“当年我将你从南庆带来魏国,待你一向不薄,为何你会为了两个不相干的陌生人背叛我?”

中年男人摇了摇头,一脸不解。

钱小小呵呵出声,目光坚定,脸上没有任何悔意,“先生……错了。”

他说的理所当然,平静如常。

像是一位天真的学生,勇敢指正年老固执的教书先生,说他刚才读错了字,念错了文章。

不出意外,最后总是天真的一方承受怒火。

中年男人拍了拍他的脑袋,嘭嘭作响,宛若惊雷。

钱小小鼻端,眼角流出道道鲜血,方才吃下的鱼肉,混着尖利的骨刺,重新卡在了喉管之中。

铁箱子轰隆关闭,发出一声巨响。

一只红铜小炉重新放在了上方,咕嘟咕嘟煮起茶来。

……

……

缇骑们看着天色提前扎下营房,不多时,一堆堆篝火相继生起。

随着队伍的行进,完整的城镇越来越少,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众人干脆在野外休整。

陈子凌打开车厢下的木板,从中抱出一个劲装女子。

钱小猗趴在车厢内,享受着陈子凌的按摩服务,嘴里忍不住轻呼一声,“别动,别动,不要碰我的腰,啊——”

“不碰怎么帮你舒筋活血,你这个样子到了南庆不要说帮我,说不定我还要赔你一笔医药费,养你一辈子,不划算。”

陈子凌一边说着,手里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双手在她的肩背和腰肢上来回按压着。

起初钱小猗还觉得疼痛难忍,被他按压了几个来回后,直觉浑身舒坦,酥酥麻麻一身轻松。

“别停,继续,我躺在下面颠的骨头都散了架,你这个做师哥的一点也不心疼我,净出馊主意。”

钱小猗说着柔软的腰身扭动了一下,主动翻过身来。

陈子凌没有理她,抓起她的两只手臂上下揉捏一遍,双手移到对方纤细的腰身上时,很自然地避了过去。

拍了拍她的膝盖,脱掉黑色步靴,陈子凌看着钱小猗那双莲花般白嫩的双脚,特意在她的脚底摸了一下。

软软的,没有任何老茧。

“师妹,就你这皮娇柔嫩的样子,还敢自称逃跑高手?”

陈子凌伸手揉了揉钱小猗带着可爱弧线的脚弓,又捏了捏她脚上的十只染了粉彩的‘蚕宝宝’。

“怎么?你不信?”

钱小猗乜斜着眼睛抬头看了看他,感受着脚底的痒意,双腿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不要再摸我的脚了,我怕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还是帮我再按按腰吧。”

陈子凌翻过她的身子,抬手在她挺翘的屁股上拍了一下,“你懂什么,脚底穴位最多,要不是过段时间会用到你,你那双臭脚我还不愿意碰呢。”

钱小猗气呼呼哼了一声,小声反击道:“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你不用过意不去,既然这么勉强,以后就不要摸我的脚了,连身子都不要碰我。”

她挣扎着就要起身,似乎是被陈子凌的话伤了心。

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此刻之所以心乱如麻,陈子凌无意中的一句话,也只是那根压垮骆驼的稻草。

整件事说起来,还要从她父亲留给她的最后一份信说起,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暗示。

钱掌柜让她立即前往南庆隐姓埋名,与身边所有人断绝一切来往,甚至还不让她主动联系自己。

钱小猗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觉得她今后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父亲了。

读来读去,她总觉得这是那个男人最后的遗言。

这个世界上她只有钱掌柜一个亲人,今后她要成为无依无靠的孤儿了。

即便她不怎么喜欢那位胖乎乎的男人,总觉得他对不起自己和母亲,可他这次真的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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