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蚍蜉撼大树(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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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整说:“断了安王后援的,是皇帝,而辅弼皇帝登上帝位的,仁懿皇后与安王妃厥功至伟,不在我潘氏之下。仁懿皇后已崩,也便罢了,可皇帝与安王妃……却还活得好好的呢。”

他眼中带笑,看热闹似的问:“今日小王爷剑锋向我,我无话可说,只是心中好奇,来日尊驾见了那两人,也会一视同仁么?”

“世子不必为我担心。”萧运眼波不动,唇角微弯,慢声道:“我从未说过,只要你一人的命。”

奄奄一息的火堆,尤剩最后一丝光亮。

少年存足了力气,掌中剑锋一抖,直直朝前刺去……

梁军大营,萧邃站在主帐外,看着天际一点点清白起来。

又是新的一天。

顾子珺今日起得早,原本是打算去围观秦大将军练兵的,可离得老远,便听到那位在训人,未免被他殃及了自己这条池鱼,他当机立断绝了这个念想,脚下一拐,便朝楚王殿下这里寻来。

路上正好遇上才禀了事离开的尉朝阳,两人闲言一句,便各自前行。

他来到帐前,凑到一身便装的楚王殿下身边,也不行礼,只唤了声‘殿下’,跟着便直接挑起了话头:“我才见过朝阳,听他说,默言已经到尘都了?”

萧邃觉得他问的是句废话,但还是礼貌地点了下头。

眼看战事将完,不只萧逐那里有了新动作,他在这里,也时刻关注着京都的情况,数日前,便已为着姜轶之事,将李寂暗中遣派回了尘都。

见四下并无旁人,顾子珺便道:“当今天子在乎名声脸面,不可能明着放了姜轶,却也不大可能当真下诏将其赐死,想来,姜轶的生死,多半是不会在明面上有什么交代的,但赶在这场仗结束之前,总能有个定论。”说着,他抱着双臂,侧过身,打量起了萧邃:“只是您将此事交给默言,我倒有些看不懂了,您这究竟是想救,还是不想救啊?”

萧邃笑了一声。

他转身走回帐中,道:“姜轶落入今日之境,个中亦有我一份功劳。你这话,不论我怎么答,似乎都不大合适。”

之前借岐王妃与长明剑之事设计姜轶,另萧逐对其起疑之事,顾子珺虽然未曾参与其中,但也跟着补上了这一课。刚听说这件事时,他心里还没什么别的想法,可时至如今再回头一看,他就越发不明白了。

“岐王妃那件事,我总觉得您是想除掉姜轶的。”

萧邃不置可否,“萧逐难道不想除掉你么?”

对立的两方,谋算着削弱对方的势力,都是一样的道理,不需多说。

顾子珺也明白,可——

“我也算是个人才了,但若然您将我下狱,即便皇帝心中对我有赏识之意,他也断然不会为我的生死多费心的。”想了想,他又纠正道:“不对,他八成只会盼我早点死。”

——而不是像您对姜轶这般,明明一手将其推到了如今之境,却还要多费心思,派遣得力干将回京,为他的生死操心。

偏偏派的还不是别人,而是与姜轶有杀父之仇的李寂。

顾子珺怎么都想不明白,楚王殿下究竟是想做什么。

不过,他倒是想起了点别的事情。

“殿下,恕我多一句嘴,姜妃那里……”他窥着萧邃的脸色,试探进言:“您是不是也要顾全一二?”

萧邃看了他一眼,坐在书案后头,随手拿了本书翻看,没说话。

顾子珺接着道:“姜轶是她唯一的兄长,不论中间横着什么,终归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女人心肠都软,姜妃这些年来,虽然忠心于您,但她也未必见得了亲哥哥因您而死。”

听到这儿,萧邃出声了,颇为玩味道:“你这是希望我救姜轶?”

顾子珺转了转眼珠子,有些为难。

“我是觉得……”他叹了口气,尽量中肯道:“果侯已仙逝多年,何况当初参辰卯酉,输赢都是磊落事,不值得记仇。您心里若对姜妃有所在意,那如今,就更不值得为积年旧事伤情了。”

“你说得有理。”萧邃点了点头,而后道:“不过这件事在我这里,从来都与姜轶无关。”

顾子珺面露疑惑。

萧邃从书卷中抬首,看着他道:“我不在乎姜轶的生死,我只在乎默言会怎么做。”

顾子珺一愣,即此醍醐灌顶,终于明白了。

怪不得,怪不得自己怎么琢磨都绕不出这个怪圈,原来,是选错了重点。

“姜轶的生死不重要,默言的做法才重要……”他问道:“您是希望他能出手就救姜轶,救姜轶,也就说明他知道以您的命令为先,而不为私情左右?”

萧邃摇了摇头。

他告诉顾子珺:“默言回去时,我只说将姜轶之事交给他,并未说一定要他救姜轶。”

顾子珺又是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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