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年少无知愚种牙(2 / 2)

加入书签

巳时不过半晌,晨曦的柔光跟打了鸡血似的急忙钻爬出叠杂的云层,清爽的秋季还能微微熏得人后背出汗。

他们穿过宁家庄的亭台楼榭,又绕过碧绿湖水,宜人的山庄景色对于容长恨来说不具备吸引力,再说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他跟着宁初寻来到一处四角平房院子,放眼望去青瓦墙边的白槿花在纯真的岁月里开得烂漫素净。

宁初寻走到花树底下,拿起倚树的绣锄在木槿树下挖了个拳头大小般的坑,手中的乳牙抛入香土。那一刻世界安静得只听见牙齿落土的声音。

她站在木槿花旁,对他嘻嘻笑。

春夏秋冬的更迭为蘅白山披了一件又一件的新衣,山头的斗转星移每晚都朝着我们想像不到的未来变幻,四季亘古不变地循环了九个年头。宁初寻懂事了才知晓“种牙”只不过是个笑话,就算那片木槿花树下不会长出一地的牙齿,就算他骗了她,可木槿花树下仍然种齐了二十颗乳牙,豆蔻年华的宁初寻回想起来心里头还是跟幼年时一样喜滋滋。

云卷云舒游历遍了蔚蓝无际的天空,陡峭的山崖断绝了蘅白山与外界的天子帝都。

容长恨持剑站在悬崖临下俯望,昔日的少年脸庞成熟得稳重睿智。阳光赐予了他古铜色的健康肤色,却没能融化他冻结仇恨的心灵。

崖边的疾风哗哗作响,微妙细过尘粒的脚步他都十分警觉,一出手亮剑如闪电霹雳般出鞘,头也不回望地抵近身后悄来人的要害。

容长恨手下留情了一厘米。身后姑娘的不满娇音顿时乍起。

“喂,容师哥!拿剑指着我干嘛!”

他收剑转身,对眼前的白粉衣女子道歉,“初寻,我不知道是你。”

宁初寻原本是想吓容长恨一跳,却被他察觉截胡了,不过也不会落得完全没意思,她拿捏住了错处说:“他们都说你武功最高,可是我认为出剑之前对盲点不能明察秋毫武功再高也不尽然。没什么值得夸赞的。”

“小丫头,胡言乱语!”容长恨嘴角上扬。

“我今年十四岁了呢,你看,牙齿都长齐了,不算小丫头了。”宁初寻咧嘴对他露出整洁的牙齿。

“哈,还好你小时候把乳牙种到地里去了,否则你的牙齿全都长不出来了。”容长恨呵呵提起当年的事,“种牙”已经成为他俩懵懂时期的标志性趣味。

宁初寻抿嘴露出两个酒窝,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他没注意到她的脸颊微微潮红。

宁初寻抹了一把脸问:“容师哥,你站在这里干嘛呢?难不成你想施展轻功从这里飞跃到外面的世界吗?我爹娘一直不喜欢我去外面的世界,说那些地方不干净。但是我每次听下山回来的师兄们讲外面有趣的故事,我就特别开心。总觉得我爹娘骗我。”

“不,你爹娘没骗你。”容长恨驳回了她的猜想。

她问出第十万个为什么:“为什么呢?…”

人习惯对无知的事物充满美好的希冀幻想。宁初寻是比较典型的例子。

因为她自小被父母“禁锢”于宁家山庄,整日不是琴棋书画就是剑术舞艺,单纯无知的原始少女像屋檐下的木槿花被悉心养护着,性格不掺杂半分邪恶。人如其名,宁初寻的心灵就是世间少女最初的无忧模样。至于她对外面的世界,都是从师兄们的讲诉里偶尔了解到。

容长恨缓缓回答:“外面世界的人跟你不一样。”

宁初寻坐在土墩上,两手捧着脸颊迎接晚霞,被照得红通的小脸让残阳看起来像初生的曙光。她问:“怎么不一样呢?难道他们是四只手,八条腿吗?”

“初寻,你的问题真可爱。”容长恨噗嗤一笑,一同坐下跟宁初寻背靠背。

西山的落日半停在他们的背靠点,远远看过去落日缺了一半。接着一点点掉入后背。

他们谁也看不见这个美丽悲凉的夕阳落幕。

他告诉她:“外面的世界是肮脏的,你是干净的。你一走出蘅白山,就像一朵纯白的花骨朵在臭硬的道路上被踏成了花泥,还扑沾在他们肮脏的鞋底走向黑暗。你永远不知道走过你身边的人做过什么伤天害理杀人放火的罪孽。”

“杀人放火?这不是日月宫的人会干的事情吗?”宁初寻悻悻地说,惹得容长恨的眼睛转直了,问:“你从哪里听来的日月宫?”

“有次撞见我爹娘聊天,我悄悄听的,日月宫的杀手很残暴,他们都有专门的杀手武器,只需要一个杀手出手就足够抢劫杀人,事完后杀手们会踩着尸体全身而退。”

容长恨不屑地哼了一下鼻,“他们的武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杀人劫财我也可以,不过我会劫不义之财!”

“那谁家的财是不义之财呢?”宁初寻稍微扭头,她看不到他说这话时的表情变化。

“很多家。”容长恨没有正面回答,心里想了一句,“比如周侯爷……”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