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二)(2 / 2)
南玄煜派人将她送到这里,连多余的衣服都没给她。
和流华宫里地坑火道比起来,冷宫里连个炭盆都没有,风一吹便是刺骨的冷。
她只能用斗篷将自己裹得紧一些,浑身止不住哆嗦着。
南华央抬头望着漫天的大雪,心中戚恻。
看够了之后,她鬼使神差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了屋顶。
冷宫偏僻,即便她坐在屋顶,也只看到些宫墙和屋顶。
绵绵不断的屋顶被雪覆得雪白,整个广陵城看去都是一片茫茫。
她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腿,委屈和难受如同狂潮将她席卷。
干了的泪痕变得冰冷刺痛,重新又留下来的泪水只带来片刻暖意,须臾之后,又是寒彻骨的痛觉。
唯一能看到的西宫道上,时不时零星有几个宫女太监走过。
他们都刻板地行走,见到人时便把头低得不能再低。雪落了他们一身,染白了不少青丝。
南华央见到顾逐的身影时,一眼就认出来了。
包括他背上背着的人。
簌簌下着的雪落在那把油纸伞上,落在顾逐背上那人的斗篷上。
同样也落在南华央心里。
忽如其来的失落惹得南华央心头一痛,而痛过之后,是死寂一样的空。
宫道漫长,她就坐在屋顶,看着顾逐背着人一步步往宫门口走。
南华央此刻倒是平静,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她咬住嘴唇,张了张嘴却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呼出的热气在她眼前散开,屋檐上的脚印被雪渐渐盖住。
她终于是叫喊出一声来。
声音凑不成字句,她只张着嘴巴哼着,大口大口的凛冽之气灌入喉咙,一直寒到了心里。
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直到她往后一靠,喉咙里发出如同困兽一般的嘶吼。
那声音无力,又透着些许苍白。
寂静的雪夜里只听见一声闷响,冷宫的门被重新推开。
南华央从屋檐上滚了下来。
身体悬空时她还有些怕,直到整个人落地,她感觉五脏六腑像要被震碎。
她的脑袋疼得厉害,喉咙里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漫天的雪就朝她纷纷扬扬而来,耳边是模糊的喊叫声。
她大张着嘴巴,心头还是疼得不行。
她的手无措地抓住地上的雪,浑身都颤抖着。
有人将她从雪地里扶起来,她看着宫门口的方向,只看到一睹墙。
墙边的杂草被大雪覆盖,墙上的砖头斑驳。
再往上,就剩满墙头的雪和暗沉沉的天。
她认命似的将眼睛闭了起来,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歇斯底里地吼叫着。
像是要把这些年来无疾而终的欢喜全变成嘶吼声一般。
可是她只是静静地闭着眼睛,她听不见耳边的嘈杂,也听不到雪花簌簌。
脑海里的声音静下去时,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累,身心俱疲的累。
像满心期待奔波数十里,受着日晒雨淋,盯着狂风怒号,在某处某地,摔得狼狈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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