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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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华……

脑中一痛,恢弘建筑的剪影和许多人的模样飞快掠过,我皱着眉屈指按了按太阳穴,摇摇头不愿意再去想。

执剑长老却像是卸下了心中负担一般,一反先前心事重重林间缓行的踟蹰,也不知施展了什么术法,就在我方才晃神的片刻,我两就从实现了地域的飞跃。

——上一步还在青青竹林,下一步就是冰天雪地。

我脚步微顿,抬起的那只脚迟疑着缓缓放下,在洁白的雪面上印上了一个深深的脚印。

无数片雪花在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落,一片雪花带着凉意从我的鼻尖擦过,我下意识地瑟缩了下,双手环抱起摩挲着自己的手臂,这才察觉到全身上下传来的刺骨冷意。

作为修行之人,尽管修为比不上我师父他们那些老前辈,但灵力护体几乎已经成了本能,不能说不惧水火,却也算是寒暑不侵。可在这里,这项功能却似乎不那么灵光,也不知是因为这里下的雪有古怪,还是因为这里多年积雪形成了一处天然洞天。

呼出一团白雾,我边催动体内灵力边悄眼瞥了下执剑长老,他一身蓝白道服地站在这漫天飞雪中,侧脸冷肃,整个人像是褪去了生者的鲜活,被天地拖拽入流逝的岁月中一般……

莫名抖了抖,我不再去看他,转而将视线投注向远方。

这里的雪也不知下了多久,放眼望去,目力所及之处尽是一片白茫茫,我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分辨出远处在积雪下零星突起的重檐飞脊。

奇怪,我……

……我记得这里。

我的眼前渐渐勾勒出一处乌龟壳、不是、莲花一样布局的建筑群,自层层台阶登入山门,三条用石块铺就的大道分别通向左右和正前方,道路尽头均是一座2层木石大殿。沿着通向正前方的那条路、穿过架在按五边形循环的内河上的拱桥,可以看到一座矗立在在整个场地正中心的九天玄女像。沿着右手边的路、穿过拱桥,可以看到一处传送阵,传送阵旁是一条没有任何支持、违法物理定律的浮空走道,它直接通向悬浮在此地上空的另一处莲花建筑群,那里是入门弟子们居住、修行的地方——剑舞坪。剑舞坪的西侧和南侧各有一条悬空走道,南边那条略略向下,绕过一个山头后联通到五灵剑阁,而西侧的那一条就是一直向上,远远插、入群山云海之间,通向整个琼华最高的地方。

顺着眼前浮现的浮空道抬眼向上看去,我在心里默默念出那个地方的名字——卷云台。

脑海中又是浮现出许多杂乱的画面,许许多多穿着和执剑长老十分相似的蓝白道袍的人挤挤挨挨地站站在空阔的山巅,巨大的浮空岛破开云海沉沉压来,拔地而起的火焰与冰霜交绕的剑柱……

然而,哪里还有什么山巅,哪里还有什么卷云台?

我投注的视线一无所获地落在了灰蔼的空中,继而带了几分不知所措地看向那一片太过干净的雪域。

“我,我——”

一时间很那形容在此刻涌上心头的滋味,我张合着嘴唇,嗫嚅地重复着这并无异议的单词,手指神经质地一张一合,有种想要做些什么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的迷茫。

自来到此地便安静得异乎寻常的望舒,宛如叹息一般缓缓亮起幽幽蓝光,又再慢慢暗去。

执剑长老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异样,他屈膝蹲跪在我的身前,平视着我的眼睛,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一般轻声问。

“你……可是想起了什么?”

有几片雪花被执剑长老的动作带着打了个旋,落在了我的脸颊上,很轻、很凉,还没来得飘走,就被运转的灵力熨化成水,沿着脸颊缓缓滑落。

我愣愣地看向他,在他带着点古怪期冀的注视中茫然地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我猛地扭头向身后寻去。

远处,一柄巨剑深深地埋入积雪,只留有一寸露出雪面的剑身足有三个我手拉手那么宽,而我知道,那柄斜斜插、、、入地面的巨剑究竟有多么庞大,令人观之生畏、思之生往。那是每一个通过太一仙境来到琼华山门的寻仙问道者面对的第一个震撼,也意味着他们从抛去凡尘,走上了另一条追求大道的仙途。

这条路崎岖难行,逆天而为,有些人知难而退,有些人半途折戟,有些人抱憾而终,有些人……逆天坠魔。

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长发披散眉间带着一线红痕的男子,他挺直脊背站在卷云台上,抬眼看向半空的姿态桀骜又带着几分苍凉。

半生荣光半生坎坷……

是了,瑾娘的卜命没有说错。

但不该,也不能……

他不应沦落至此。

一世零落、一世颠沛……我或许可以……

我,可以改变。

脑中忽然炸开这句话。

是我的声音,坚定地这么说,带着孤注一掷的偏执和一往无前的勇敢。

头有些疼,身子也很疼,不用看我都知道自己体内的阳炎因为我情绪的波动开始躁动发作了,但这些都不重要。

我伸出手握住执剑长老的手臂,急切地、想是想要证明什么地迫不及待地砸出一连串的问题。

“你是谁?”

“他是谁?”

“……我又是谁?”

“我见过你,对不对?”

据说是件护身法宝的蓝白道袍被阳炎舔舐着焚起,执剑长老任由我握着,并没有说话。

我看到了他眼中的自己,被阳炎融化的雪水在我脸上蜿蜒,看起来狼狈又可怜。我松开手,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水痕,却怎么也擦不干净。茫然地眨了眨眼,视界却变得一片模糊,我这才意识到,那不是雪水,是眼泪。

再也控制不住,我缓缓蹲下,将脸埋进笼着膝盖的臂弯里,小声地啜泣出声。腿脚冷,身子疼,还有那些乱七八糟存在感超强却怎么也串联不起来的零碎记忆,我又急又气又痛,悲从中来,索性不再克制,放声大哭起来。

我能感觉到执剑长老的手落在了我的头顶,自上而下顺到我的脊背,一下一下,无声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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