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都是些败家的玩意儿(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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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入门徒弟何老六引进了匠师的大门,霍老头便专注于何大海交代的任务。

鲜家嘴虽然是个小山村,但千百年来,铜盐之富,并非浪得虚名。它,在浩瀚的历史风月之中,占据着重要地位。然而经久人寰,物是人非,小山村里长出的子子孙孙,全然失去了对老祖宗的那份美好记忆。

在民国之前,梓县遍布着井盐和炼铜之术,尤以梓盐享誉周边,一度靠着大江的水运而远销沿海地区。因而,享有盛誉的梓县水码头,其实又被称为盐码头。

在那之前年月里,沿着大江顺流而下,大江的号子在赤身裸背的纤夫拖动的纤绳下,宛如拖着一座城市连着一座城市的繁华。

在霍老头看来,鲜家嘴何其有幸能够承载这笔厚重的财富,然而又何其悲哀的全然忘记了这份财富。即便是像老扛把子和何凤山的老人,也都了无印象。

大浪淘沙,时间淘去了历史的过往,也淘去了它本该有的文化传承。

这也是霍老头几十年来,始终认为鲜家嘴的人都是一群没有文化的野蛮子的主要原因。他活了将近一个世纪,有幸见证过它衰亡的影子。

那时候,他也很小,大约不足八岁吧。

鲜家嘴是周边产井盐的较为著名的地方,那时候他恍惚记得,村里大大小小布满了上百口井盐。一根长长的竹筒,连着一个大风车一般的竹木轮子,架在一口碗口那么大的井口,如同钻石油的转子一般,中间被打通的长长竹筒顺着井口伸下去,不多一会儿拉起了,反倒在卤盐的水槽里,打开扣在竹筒上的开关,股股沉黄色的盐水,便哗哗地倒在水槽里,经过一番严格的煮盐、过滤、晒盐,颗颗晶莹如雪的井盐像银子一般白晃晃的勾人心弦。

经过打包装袋的井盐,通过来自滇省的矮桩马、驴,甚至牛车,沿着破碎的石子路,辗转运到盐码头,在盐码头登船被发往各地。也就因为这些井盐,那时候民间盛行一种商会组织:盐帮。

盐,是人存活的力气,也是人的生存之道。那时候的官府对井盐管控得很盐,私自贩卖私盐都要被处于重罪。或流放,或苛以重罚。

鲜家嘴虽然不炼铜,但却享受着铜钱的便利。那时候的梓县,受命制钱炼铜。因而盐帮的铜钱板子和翘宝银子如流水一般涌入这个小村子。

那时候,有钱能干啥呢?一方面买地当地主,另一方面便是修房造屋。大地主的命运大都是悲催的,鲜有人家善终。唯有那些小地主活得有滋有味。鲜家嘴没有大地主,但却有不少的小地主。其中尤以老何家为代表。

人心向来思善,有钱的日子过得水油油的。但那时候,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鲜家嘴的私塾跟它修建的庙宇和戏台子一样,也是远近有名。就连学医的,也都远远不及。而像他这种老手艺,更是不值一提,皆为下品。

他的祖上是佃农,给小地主打工。

他一个放牛娃,偶然拜进了鲁班的门下,成为了一名木匠。原本也就在周边四邻修修房子,刻刻画画雕梁画栋,走走翘角飞檐。未曾想,有一天他的老手艺居然变成了宝贝,而他呢也就摇身一变变成了城里的名人。

年轻的时候,他出师之后,修过不少的老宅子,但这些他自以为骄傲的作品,大都被那段苦难的年月给拆得片木不留。从那以后,他便不再造屋,而是转向了给人刻木版画、雕刻印章,偶尔给人画一幅画,换点钱粮来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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