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一片河水,一片花(1 / 2)
回到家乡种地,搞家庭农场,侯春并非生疏,相反他远比一般返乡的大学生还懂得侍弄这些土地。
这是一片处于示范片边缘的小山村。
山高沟狭,道路弯曲,传统村落的布局也大都荒弃在外出打工的人流之中。村里的田地,大都是当年改土改田、开荒造出来的。田成梯,土成块,沟成渠,从人民渠和白水河引来的灌溉水常年地浸润着这些他爱之深、恨之切的土地。
老父亲更加老了,筲箕背已经弯成了曲辕犁,而母亲的手因为严重的内风湿,已经僵硬得成了一只苍老的老鹰的爪子。鼓鼓包包的肿胀肉结,一个接一个的长满了手指关节和腿部关节。稍微使点力气,便疼得直掉眼泪。她的眼泪因为厚厚的白内障而变得浑浊而微黄,不时凝结在眼角的眼屎就像小麻雀在她的眼皮子地下拉了一耙。
人走了,村里的土地自然也便荒弃了不少。
虽然侯春已经卸任,但村里的大小干部却不敢用平常的村民来对待他。得知他要回来搞家庭农场,老支书倒是比一般的村干部还要热情,忙着给他张罗土地。
野生的冬瓜藤、南瓜藤、苦瓜藤以及片片因为吸吮了充足水分而疯长的蒲草和猪皮拱,将村里仅有的一条小溪流,铺成了片片湿地。侯春自打有记忆起,便对这条小溪流格外的痴迷和难忘。
虽然那时候的溪流并不是很宽,水面几乎凝固不动,但在他们这些孩子眼里,已然跟书本上的长江和黄河一般的雄壮和宽广。即便是撑不下一条船,但却能明晃晃的晃荡他们的小脚丫。童年仅有的快活,都沉淀在了这条小溪流里。
这条河,与白水河有着异曲同工的美妙名字:清水河。
在父母刚刚承包到户,组建新家,生下他来的那段年月,清水河是少女少妇照亮脸颊的镜子,也是大小爷们扑腾着清洗身上泥疙瘩的澡堂子。
与村里其他男人不一样,父亲特别喜欢这条小溪流。一般的男人,只有夏秋季节在敢到清水河里去冲凉,而父亲则常年泡在这条河水之中。即便是严冬的时候,他也不喜欢用母亲洗澡用的木桶子,而是跑到河边,一个猛子扎下去,不哆嗦几下,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侯春随他的父亲,也喜欢跟着父亲去河水里冬泳和夏泳。
但自从他考上重点高中及至考上本科大学,因为脸皮薄,便逐渐远离了这条小溪流。
在家家户户都种地的年月里,清水河自产的泥鳅、黄鳝、鲫鱼、鲤鱼和草鱼,以及一些河虾、河蚌和螃蟹,甚至鹅鸭遗漏下来的鸭蛋和鹅蛋,是不少家庭给父母和孩子打牙祭的好东西。虽然那时候村里人多,但相互都很谦和,鲜有人因为争抢这些美食而打架斗殴,不少人都能让得人。乐呵呵地把自家捕捉的鱼虾让给村里负担重的家庭。
侯春自打下定决心辞职,便打上了清水河的主意。
回到村里,他的小女朋友也跟着他辞了职。全然不顾父母的反对。
她蹦蹦跳跳的,像个还未长大的孩子,一来到村里,便迷上了这里,把这里当成了她梦寐以求的桃花源。在她看来,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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