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太的侄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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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这厢拂方见陈凌走了,盈盈美目褪去笑意,横觑一眼陆识忍的打扮穿着,指向门外下逐客令:“我不知是谁引你来的——我是有主的……有主的……呵,想来你走岔了。快快滚!”

原来拂方卧室屏风后有一扇隐门,梅瑜安有时来得太晚,嫌拂方的娘麻烦缠人,便不顾拂方意愿开凿了此门,美名其曰“夜探香闺”。拂方一想更觉咽喉恶心酸痛,转身去柜子里找香荆丸药吃。

陆识忍拿上身后的行李箱,不做任何争辩,绕过一地狼藉从院子正门出去了。

他来时的小门外则是另一条破败巷子的石碑与歇山宝殿,殿前的白玉牌坊庄严肃穆,两侧各刻十六黑字赞贞妇李某氏,谁能想到这样的地方与私/娼寝卧通连。有芜杂的野草歪柳遮挡,人迹又稀,阴仄的勾当才好乘机谋掳痴人。

为何误入拂方卧室有一番缘由……

陆识忍早上五点十分抵达吴城东船港。船上汗臭、香水臭、辛辣食物的刺激气味各相结媒、浩浩汤汤把个小火轮船熏蒸两天两夜,他不由胸闷气短、无论如何吃不下一口面包。

刚下汽船缓了心神,还未站稳脚跟,他手边的行李竟叫坐在码头的掮客王夺了。

这些掮客专做游人旅客的买卖,桥头有穿黄衣制服的巡警带武器站岗,是以他们并不是甚么恶霸匪徒,至多没心眼的年轻人会因此损失一笔钱财、抱着廊柱号丧骂天。

“请问师傅,陈齐知老先生的家在什么地方?金交巷子从哪里走?”他没动怒,捻了捻棉袍上的平安扣,客气地问路。

掮客王一双尖眼瞅准了这青年客手腕的洋金表,再加上他练得顶尖的识人工夫,知道生意来了。“吴城就他家一个配用陈府的名头,可惜——”

陆识忍平淡地接他的话,眼睛始终没看掮客王,只流连自己衣袖上的石油污渍、微不可见地皱眉不虞:“可惜什么。”

“他家老先生去上沪开大公司啦,家里妻儿一律搬到乡下房子去住了。您看上去不是干体力活的乡汉,想两只脚走到他家今日万万不成。不若去好栈房歇息一天,明日有车子搭坐的。”

“好栈房有介绍么。”他去栈房换了衣服再登门……也好。

掮客王赶忙招来久候的人力马车,“嗐您问对人了,要说吴城哪家栈房最好,没有比我更晓得的。”

“哦?你收几个铜子引荐?”

“十个。”掮客王意不在此,两手伸开朝他比了个十。

陆识忍给了一张铜元票,勾起嘴角似是道谢:“讲得不错。”

感情您是赏下人嘴皮子小费呐?

嗬这人什么态度什么脑筋,把个江湖老手掮客王唬得呆愣如鹅,好在马车夫用竹制旱烟柄敲在他青茬瓜皮脑勺上——掮客王连忙在陆识忍取了行李要走之前拦下他。

前有马车夫笑嘻嘻老神在在的红脸虎眼,后有掮客王一双鹰爪攀住肩膀。

两人今天决心强行宰客,非拿陆识忍做开张的第一单生意不可!

“两位师傅什么意思。”陆识忍依旧没动气,似笑非笑地看掮客王鼓囊囊空有形状的臂肌——个唬人的混混下九流。他的旧棉袍下贴配弹夹和一把上膛的手枪,还随同学去军校武场练过几年,很该直接走人,却为了心中某种奇异的恶趣味不动声色地坐上了马车。

他们要把他带到什么地方——生意惨淡的客栈、破茶馆……抑或是烧清水膏子的烟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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