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Mission 03（1 / 2）

几乎与世隔绝的岛上星罗棋布散落着小城市，比如临海的Fortuna，还有三面环山的Zoewood。

zoewood的另一面靠着一汪高山湖泊。那儿常年多雾，天晴的时候会变得漂亮大方，像宝蓝色的钻石。老一辈说水下有某位国王的陵墓、海贼的财宝，又说里边封印着恶魔。千奇百怪的说法都有，但谁都没真正下水证实。

这湖有点蹊跷，沉没的船只从没被打捞起，溺死的人也不会变成浮在水面的肿胀尸体。

不准去湖边玩。

zoewood的大人们对孩子们说，一代复一代。

Misty也不例外。她的外婆是zoewood的乡村医生，土生土长的人。她人瘦小，但力气很大，视力也很锐利。她总能很快找到Misty，鹰爪似的拎起她后衣领，把这只热衷捣蛋的雏鸟从野外一下子撵回巢里。

不准去湖边玩。

Misty是迫于外婆的强硬手段才记住这句话并执行的。

可现在她就站在湖边。雾气如海，昏凝为黑，浓厚得看不到山的轮廓。谁都不可能发现她。

我怎么在这儿？

Misty还记得上一秒自己在昏睡，可现在忽然醒了，直挺挺站在水气旺盛的岸边，人好像要粘粘地溶化在雾里。

我得去找外婆。她凭记忆穿行在一片白茫茫中。一阵持久而凄厉的狂风，横空归过，雾气竟纹丝不动。

我这是在zoewood吧。

她瞧见了磨坊旁的高大鹅掌枫，确实是印象中的模样。

嗯，是这儿没错了。

她在迷茫中鼓起勇气，曲曲折折地走。

“我这辈子可从来没做过亏心事儿，真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瞎了眼。”Misty外婆的声音从她的小诊所里响起。窗里晃动着灯光，黄幽幽的。

Misty心里踏实了，她加快步伐。

“妈妈，我喝了够多的药，现在闻见药味儿就想吐。”Misty诧异地听到母亲在抱怨。她的声音比印象中年轻很多。

踮起脚从窗外望进去，只看到父母和外婆围着火炉，母亲试图躲在父亲身后，逃避外婆手中热气腾腾的汤碗。

那就是药吧。

观察父母忧郁但还年轻的容颜，Misty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正待在过去的时空里。

“亲爱的，或许喝了这药，你能做母亲。”父亲抚摸她颤抖的脊背。

Misty听了心里一沉。

“如果我不能，你会不会…”母亲抬起头，深绿的眼眸溢满凄苦和哀求。

“我永远爱你。”他深情地抱住她，像洒下的太阳光。

原来我是这么来的。Misty背过身，靠着墙摸起伏的胸口。

因为是来之不易的孩子，所以即便调皮捣蛋、不服管教，也总能被宽容以待。Misty原以为自己被娇纵，是凭优异成绩和会拿捏气氛的灵敏反应。

得好好给他们道歉。Misty心想，开始寻找离开的办法。

最后她又来到湖边，深吸一口气跳入水中。睁开眼睛，什么都看不到，可她直觉出口就在这个地方。

越潜入深处，水挤压身体，拒绝般的冰冷与坚硬。

让我回去！

Misty在心里大声嘶吼，执拗地朝更加浓黑的尽头进发。

——前边是地狱

——你会受伤

——他们愚蠢，但这就是悲哀的本性

缺氧的脑袋嗡嗡作响，Misty听到数个声音在絮絮叨叨。它们都一致的忧心忡忡，拼了命想让她停下来。

我要回去！

她想吼出声。

冷，什么都冷，从脚底到大腿，从手指到肩胛，从鼻尖到胸口，从脉搏到意识。除了不屈不挠的灵魂，Misty逐渐冷了下去。

水流与黑暗将她整个拥抱起，好像回归到生命的起点。

Misty在失踪长达一年后，赤身裸/体，仰面朝上漂浮在瀑布冲击出的深潭。几个垂钓者发现她，以为她*屏蔽的关键字*，可她苍白的小小胸膛还起伏着。

她被送到教会直属的医务室接受治疗和隔离。一个月后，确认她身体健康、没有携带任何传染病源，教皇亲自为她洗礼祝福过，Misty得以离开。

总是嗪着桀骜不驯的嘴唇闭上，抿成和她旧印象不符合的安分直线。脊背还是笔挺的，但她学会走路时要垂下眼睛认真看路，可能其实是走得心不在焉，但她的确是显而易见地变得老实。

Fortuna的人议论她，认为她该是遭遇了身为女性最不该经历的灾难。他们可怜她，可也介怀。他们是最虔诚的信徒，忠于自己的神明，贯彻贞洁禁/欲的信仰。

他们小声说着：你还不如不灰溜溜逃回来，兴许有谁会喜欢你的古灵精怪、你唯一闪耀的深绿色眼睛。你会变成一只漂亮的金丝雀，在男人的臂膀肩头啁啾唱着媚人的歌谣。

虽然记不清那一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绝对不是他们描述得那样不堪。

——前边是地狱

——你会受伤

——他们愚蠢，但这就是悲哀的本性

这些声音再次响起，Misty默默听它们苦口婆心地劝慰。心想自己也是人类，同样愚蠢。

让他们说去吧。

Misty不干涉周遭嘴巴的自由，但面对强打精神的父母，内心又无可避免地冒火。

可她只能让自己的胸膛滚烫，而不能让任何人察觉这股热度。

你要有哪儿不舒服，一定告诉我们。每天出门去各自工作的店铺前，父母总要给Misty一个拥抱和一个吻。

她没去学校了，像个洋娃娃般静好地捧着书。可谁要是和她聊上几句，就会发现她妙语连珠，一定是Fortuna最聪明的孩子。

每当你心血来潮想给我做新的漂亮衣服，你就把布匹留着放在一旁。而等我哪天心血来潮说我想要新衣服，你再把它们都拿出来，看能不能把我剪裁成一个公主。

Misty曾对母亲这么说。

她现在已经是个孤独的公主了。

Kriye和Credo是为数不多相信她的人，即便她对那一*屏蔽的关键字*情只字不提。兄妹二人经常来看望她，Credo教出了优秀的才俊，Nero进步得最快。Kriye也成为教团歌姬的候补，一日比一日美貌，万众瞩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