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暂别(1 / 2)
雨鹙已经忘记这是第几天了。
他的母亲在宫里走动,而他则东奔西跑地调查刺杀事件。调查琉蘅正好是麻醉这种伤心事的良药,他已经忘记自己多久没有回去过了,自导自演这是乞烛的主意,他只是在里面增添了一点色彩罢了。通过樨受伤插入以后,他就跟着乞烛他们一起掩人耳目。
也许是因为?庄的挫败,雨鹙尽可能让自己不去想那件事情,他无法接受樨那么痛快的拒绝,更无法接受他拒绝的理由。
纨族随时对樨开放,这是所有族人默认的一点,无论喜不喜欢这个从六岁起就开始出现在他们族地的少年,他们都是认识他的。如果樨回心转意了想要回来——甚至只是回来带走他的行李——纨族人也不会说什么,更不会阻拦。
所以雨鹙希望给樨释放这样的信号,两人能够选择性失忆忘记这码事就算是和平解决了,以后谁也不会越界。毕竟他现在实在没脸亲自去请人家,不然显得多纠缠不清,而且他才不想让樨知道自己因此这个多受打击。
琉蘅能够远在南境操控澶叶和半步堂找雨鹙的茬,自然不是简单角色。就算这么查下去,也对击倒她没有任何帮助,他们所能找到的只有一些零星的小人物。反正对坤王来说只要把非观敷衍开心了就行。
雨鹙和乞烛宣布事情了解,把替罪的人处决以后,非观就带着急不可耐的夏礼上路返航了。
而他也没有理由再呆在外面,整天不着家。
雨鹙走进别院的时候,就察觉到这里已经许久没有人住过,樨一次也没有回来。他走进那间厢房,下人每日打扫让空气干净,每一样布置都显得整齐有序。这恰恰是樨没有来过的证明,他从来都只会把东西弄得乱七八糟。
雨鹙郁闷地叹了口气。
澶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
“二少爷,这些日子你一直在外奔波,都没过问樨的事情。”她主动提出道,心想原来雨鹙也有逃避的时候。
雨鹙微微侧头,目光却没有落在她身上,接着他走到窗边,把久闭的窗户打开,用金叉固定好,阳光撒了一屋子。
澶叶观察着雨鹙的一举一动,自顾自地说道:“我听闻今天非观将军和醉月公主准备回涫城了,二少爷这么长时间不听说樨的事情,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担心他跟着走了吗?”雨鹙收回手,终于看向了澶叶。
被仇人的目光注视的感觉让人眩晕,澶叶眼前一花,顿生恍惚之感。
这一点让她没有立刻回答,原以为这会失去主动权,没想到雨鹙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澶叶定了定神,才见雨鹙的神色不似刚才。
“你说得对。”少年许久没有露出这样的慌张了,尽管在他人看来他只是稍许不安,但是澶叶知道他慌了。
雨鹙走到澶叶面前,转冷的目光逼得她心跳一停:“你从哪里得知的消息,看来我不在的时候,你很不老实?”
“就算我这辈子都离不开纨族,八卦还是要听的。”澶叶反唇相讥。
“是琰。”不料雨鹙看了她一会儿,得出一个结论,“看来是他在和芜楼会面的时候多说了一句。”
澶叶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察觉到了,实际上她并不是直接从琰那里得到这个消息,而是芜楼为了一个订单会见了他,随后这件事就传到了纨族里。
雨鹙在心里给自己的小厮记上一笔,澶叶有意打听,芜楼有意打听,琰也有意打听,他们在这件事情上居然达成了一致,这也太违背原则了。以后让芜楼去处理采办的时候很有必要让他多长点心眼,不然这么骗一下就被人家骗出来了,未免太丢脸了。
至于琰自己,肯定有他自己的小道消息来源,这一点雨鹙不打算深究。
他没有再去理会澶叶,匆匆离开了。
***
停在驿馆的马车此刻都在门口准备就绪,等着非观和夏礼参加完了饯别宴,就会即刻启程。别连在各辆马车边转悠一圈,确认安全无误以后就站在第一辆车的马身边。
这段日子他收了一个迷弟,或者说是半个学生?反正他承认这个学生确实挺有天赋,而且确实很喜欢自己。刚才巡视马车的时候,那小子就一直跟着自己。
别连无奈地摸摸樨一头金发,后者笑着大呼小叫,说男孩子的头不能摸。
要说对付黏人的角色,别连在将军府工作以来已经很有经验了,所以他对樨接受良好。而且他也很难在找到这么单纯还可以自说自话不让场面因为沉默尴尬的少年,不知怎么别连怀疑自己都快产生老父亲一般的感情了。
比如,摸头?
这不,樨又开始兴致勃勃说起了骑术和马车,别连发现自己居然一点都没有最开始的不耐烦,居然还可以听进去。
当樨的声音戛然而止的时候,他甚至还有些不习惯。
别连很快就发现了怎么回事,循着樨的目光,他看到了站在不远处因为快跑而喘息的黑发少年。尽管已经是九月凉爽天气,但这么远的距离跑下来,雨鹙还是出了电汗,额前的刘海有几根黏在皮肤上。
樨率先喊了雨鹙一声,然后往后面躲了躲,想把自己藏在马车后面。
雨鹙没有说话,走上前一把将樨从掩护后面拉出来。
“你打算去哪里?”
“你先放开!”
樨最讨厌别人这样拉扯自己,这会让他有种被冒犯的感觉,雨鹙平时也会注意,只是这一次他没有。
雨鹙没有松手,瞪着樨道:“你说啊,你打算去哪里?”
“我去哪里和你有什么关系?”
樨自己挣脱了,然后退到安全距离,果然不悦起来,甚至还故意唱反调。
雨鹙愣了一下,并不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而是意识到自己的处理方式有问题。而且樨说的也确实没错,他只是他的朋友而已,并没有权力干涉他的活动,就像樨不会干涉他一样。
但是这只是不该,不代表他不会。
雨鹙迅速调转了态度,拨了拨额前的碎发,让自己心情平复下来。接着他语气平和地说道:“你打算和非观将军一起去东大陆吗?”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樨其实更好奇雨鹙是怎么知道的,或者说他现在才知道?
雨鹙此刻甚至能微笑起来:“不,没什么,我只想提醒你两年以后还有毕业考试。”
“那是两年后。”
“但是如果你的目标是北阁,最好还是在却长城听话地老实呆着。”雨鹙说着,挑眉道,“哦,或者说如果你此刻正在做,那么北阁肯定也没有问题。”
樨困惑起来,他不明白雨鹙的意思,对方从来不会这样对他说话,如果想让樨听明白,雨鹙往往会把话说得简单明了。
别连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但是他不动声色,不希望让雨鹙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雨鹙叹了口气,道:“算了,如果你执意要去,我也拦不住你。但是,你总该把归期告诉我,别让我在这里漫无目的地等你。”
“大概,半年?”樨迟疑地说,他其实没想到雨鹙会这么轻易地放他走,毕竟那么急忙地过来,还以为是来拦截的呢。
“好,半年。”雨鹙应声道,“如果来年开春你不在这里,那我只好到东大陆去找你了。”
他毫不怀疑樨能不能做到,如果是樨答应的事情,那么他已经会尽力做到。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雨鹙也就不再纠缠,他最后深望了樨一眼,带着别样的意味眯了眯眼,转身离开了。
樨松了口气,和别连一起等非观归来,然后在倾城的欢送队伍中出了却长城,沿着官道一路来到别洛的海湾。在那里,非观来时的船只安静地停在港湾,等待着主人的到来。
***
顼脉案的一段经历,让樨了解到阴阳海的多变莫测,但是不管是谁在午睡的时候被一阵风暴引发的颠簸弄醒都能够保持平静的心态。
他就像一个毫无经验的小白般跑出船舱,甲板上全是水,害得他干脆滑了一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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