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动静制宜(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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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阳。
百姓无精打采的迎来了一天,作为曾经的魏国子民,如今被晋人占领,完完全全的成为了晋人的奴役。晋国虽然是新建的国家,可打心里仍是认为这都曾经是晋国的土地。
既然是晋国的土地,被汉人统治过后,再次回归的濮阳城充斥着腥风血雨以及道不尽的悲凉。
晋人掌权,不少潜伏的耳目纷纷报上濮阳郡内外与汉人关系亲密的世家大户邀功,其中也少不了个人的仇家。有这些耳目提供情报,晋军自然毫不客气的发兵一一围捕。
那濮阳郡硬生生的沦陷,寻常的兵将都是战死结局,普通的百姓大户怎么逃跑?无非是在家中自求多福,又或是托人寻关系希望避过一劫。只是力挺汉人之后,实在是百口莫辩,就算巧舌如簧,那晋**队根本不听解释,抓住了便是全家抄斩,家产充公。
管你在本地声望如何,管你是否真的亲近汉人,只要有人举报,那边是事实,毫无转圜的余地。为了功劳邀功的人不在少数,为了私欲谎称的家伙也是不少,等到越来越多的人认为如此可以避嫌,整个濮阳内简直成为了人间炼狱。
今天还在献媚给晋人,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保住家世,不想明日便被他人告发,根本没有丝毫道理可言。
郡内的大街小巷都有晋军巡视,菜市口一天要杀上千人甚至更多,负责清洗街道的百姓劳役们泼了多少清水也是冲洗不净,盖了几层黄土第二天又是一切如昨。
晋人其实也不愿意如此作为,但如果不下狠手,如何杀鸡儆猴?中原之地背叛曾经的大魏国的世家豪族有多少?震慑这些人,对民间造成恐慌,如此晋军方才有席卷中原的机会。
一切为了国家。
这个时候拿出这种借口,是实话,或者不过是搪塞之词?
濮阳郡内大大小小的路口,城池,都要进行修缮,野外也要建筑防御工事。这一切自然不是晋军去做,而是濮阳郡内的百姓。两国交战无论孰胜孰负,最后倒霉吃亏又没出讲理的一定是百姓。
太平年代有府衙可以伸冤,战争时期却是枪打出头鸟。随便寻个借口修理你是好的,真把军爷逼急了,一刀杀了也就杀了。这曾经投降汉人的百姓,在晋人眼中是不可靠的,更是没有任何骨气的。
每天都在死人,家里的男人不是拉去充军,就是在各处劳役。挣下的钱粮未必多,甚至性命也是风中稻草般的飘摆不定。唯恐汉人大举进逼,濮阳各地的防御工事自然是越早搞定越好。
催促工作速度以及缩短工期,日以继夜的劳作让人苦不堪言。身体好的都是吃不消,身体不好的,年龄大的,又或是不善劳作的,这个时候都是哎呦哎呦的叫唤,可迎来的不是同情或是良善的目光,而是粗暴的拳打脚踢与冰冷的皮鞭。
有火气的,懂得道理的,忍不住挺身力辩,最后的结果不是毒打,就是直接被打死,被累死,被折磨死。懂得见风使舵的一时还能够忍耐,可活活的累死在劳役之中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男人们走了,家里剩下的不是妇孺便是老弱,这些人的日子也不安稳。不说外面每天死人,官兵巡视不停,就说官府除了防御工事的建设,还有钱粮的凑集,军资的准备,这些都是要各家各户出劳役的。
青壮劳力是没有了,年龄大的总是有的,男人不足了,可以用妇孺充数。那岸边码头往来运输的物资能不用兵卒做的,便不用。这兵将是打仗的,累坏了总是要影响战事。
派出部分兵将沿途护送,监视,寻常百姓哪个敢动公家的主意?
投入汉朝怀抱时间不久,可有不少商队的买卖都做进了濮阳郡内。濮阳的大户正庆贺自家发了财,百姓也欢呼有了收入,到了现在一切都成为了晋军的物资。不仅仅是人,连财产都被晋人一扫而光。
什么?想反抗,有怨言?
扣上你一顶亲汉的帽子,全家老少便成为了菜市口排队等着杀头的死刑犯。好死总是不如赖活着,可活着有时候也不如死了好。
堂堂晋国乃是魏国遗留的精华所在,并非没有爱民正直的官吏,只是大环境如此,任何人也插不上手。晋国耗费了多大气力发兵,作为一名晋国官吏比谁都清楚,南征中原可以不胜,但绝不容有失!
打下濮阳,便好好的经营濮阳。首先要确立的是防御工事,一旦晋军北撤,濮阳面对的是整个中原的反扑!确保濮阳全郡防御阵地的完成是第一要务,你汉军杀进来便要付出代价,等你的锐气被消耗没了,北岸的晋军跨江再杀过来。
这个时期是特殊时期,建设好了一切,才是照顾民生的时候。只要防御工事做好了,到了那个时候给百姓们点甜头,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晋国也好,汉朝也好,朝廷做的是统治,是治理,可最直接的解释不过是奴役罢了。
就算儒家传统的思想中,百姓的价值仍然是作为下层建筑来达到上层建筑的稳固与发展,是无法违背自然规律的,哪怕说得多么冠冕堂皇。
大量的晋军屯驻在战略要地休整,搜集中原的情报。汉军并没有如同想象中的疯狂反扑,而是屯兵濮阳进军中原的重要路线上做出了守御的姿态。这等举动是窥破了晋人的设计,更是汉人自身所需。
时间拖延的越长,汉人在这一线聚集的兵力便是越多。等汉人的大军聚集齐了,晋军的美梦也就到了尽头,如何不甘心也只能承认大费周章的只取得濮阳一地的事实。
但换一个角度来讲,汉人若是夺回濮阳,付出的代价是要远超晋人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濮阳一定要固若金汤的原因,夺不再失,这才是最核心的战略。当濮阳屯下十万晋军,外围的汉军便要有十五万乃至二十万。
从国力的消耗来说有濮阳本地收入支撑的晋军总要比汉人付出的少许多,对峙的情况下对于汉军也是一种消耗——虽然濮阳只能承担一部分的消耗,但也比汉军屯驻野外好上数倍!
裴秀设计的战略并没有奇特之策,所谓奇谋也好,妙策也好都是在特定环境下的产物。两个国家对峙许久,要比对手提前察觉机会的来临,而对手又无视危机的到来,需要满足多种的条件,所谓的奇谋妙策才有可能成功。
一味追求奇妙的办法,不过是误入歧途,用兵之道正奇结合,奇不过是辅佐而已,没有正,单单凭借奇,是无法成大事的。
因此晋军用正兵发动奇袭,打了汉军一个措手不及。毕竟诸葛瞻的指挥系统到位的并不及时,这诚然是汉帝刘禅的原因,更是因为许昌的姜维正在休养恢复,还不能够过多的参与军政。
否则以姜维的反应,裴秀自己也没有多大的把握可以成功。
事实胜于雄辩,晋军占据了先手,立足点便有了变化。进可攻退可守,先求立于不败之地,再缓缓谋图中原大地。裴秀设计的谋略无甚奇特,只是每一步都有明确的目的,同时具备灵活多变的特性。
长期与短期的战略结合在一切,便是濮阳愁云遍布的因缘所在。若是放在百年前的东汉末期,这样的动乱简直是不值一提。但对期望和平的百姓来讲,没有人希望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府邸之内,晋国大将苟晞,张方,缪胤,李赞等人齐聚一堂,商议接下来的步调。濮阳已经聚集了足够多的兵力,作为大晋的武人,作为军中的大将,没有人希望晋国前进的步伐在此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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