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将星即陨落(一)(1 / 2)
数日之间,周昌亲自拟好几道大计交给群臣办理,群臣若有了龙首的带动便全都活泛起来。其一建粮仓;其二挖山开道以保证编户齐民和税赋均衡;其三建立马苑;其四文武大臣皆入乡下村以了解百姓的想法;其五张贴榜告以严格遵循刘邦所定的重本抑末之国策;其六以赵王名义赏赐生子人家,多生子多赏赐,生男赏赐一小犬、一壶高粱酒、二斤肉;生女赏赐一小豚、一壶米酒、一斤肉。以上六条一下达,赵国若沸水鼎沸热闹起来,百姓除却农事的繁忙之外便都资源跟随郡守郡尉、三老里正亭长诸人去挖山去修建粮仓去修建马苑等,百姓自愿跟随皆因赵王许诺免除两年的税赋和徭役,但唯一的条件便是必须执行周丞相所拟定的这六条大计,所以赵国所有官邸一时挤满了人或报名修建粮仓或报名修建马苑,一日之间赵国繁华的集上竟有六家或娶或嫁喜事,生生拥堵了热闹的小集子,一个时辰后才得到通途似的吹吹打打着各奔东西迎娶或往嫁,集上的百姓看的笑红了脸笑弯了腰。
一日,周昌陪赵王如意巡视武安磁矿场驾车东归,一路看到赵国上下皆在变化,工程大起却非为自己的私欲而劳农,赵王自感欣慰,又倾佩周昌的执政能力,赵王歪着脑袋细细看着周昌,却见一双老眼比别人更加的深沉睿智,一张老脸比别人更加的饱经沧桑之外也无其他。车子行过姜窑村时,早已有人在挖山开道,铁锹碰石头的声音以及人们抬石头的吆喝声远远传入赵王与周昌耳中。周昌掀帘一瞧,数个官员亲自参与在其中正带领大家清初姜窑村的一堵大山,赵王也侧着身子往外看,呵呵笑道,“赵国雄矣!”周昌放下帘子看着年轻而聪慧的赵王,他年纪小却如他父亲一样肯于听取意见和建议,所行所为所言所思皆如关中的皇帝风范,周昌立时真有冷汗袭背之感,赵王果然比太子更类于皇帝,无怪刘邦一直想要废掉太子而改立赵王。周昌吓得一身冷汗,心内慌乱一阵而寻思片刻便立即平静了思绪,僵硬的拱手对赵王笑道,“赵王功绩日后必定青史留名。”赵王咯咯笑了,朝周昌摆摆手便也立即一本正经的对其拱手道,“君侯佐我,寡人幸甚。”赵王与周昌相视一笑却又都哈哈大笑了。
王车未开进邯郸城便听见辇外连续驶过数十辆车子,马蹄哒哒而去响声震天,闭目歇息的周昌问太仆外面何事至于数辆车子急急奔驰而过,太仆也说不晓得怎么回事,只见那些车辆众多而装饰豪华,非一般人家所能拥有。周昌立即掀开帘子追看前面的车子,车后尘土飞扬马蹄声像要踏断路面,车中却有说谈高笑声被风吹进周昌耳朵,周昌眯细眼睛蹙眉思忖之间,后边又有三五两和前面一样的车子急急奔驰过来,险些挂歪了周昌的脑袋,周昌立即放下帘子摸了摸后脑勺,疑云重重的嘟哝一句,“谁家子弟,竟好大的排场。”赵王悠悠坐着咯咯笑了,“赵国达官富人多嘞,丞相眼红了?”“赵王差矣,某非王言之人。”周昌立即睁圆双眼朝赵王摆手辩解。赵王又是咯咯的笑了,清凌凌的说道,“寡人晓得丞相何人嘞,不然父皇如何要君侯佐我。”周昌僵硬的笑了笑,便叫太仆快马加鞭回王城。
回到热闹的集上,王车便明显的慢下来,一刻才稍走一段路程,周昌问太仆为何行得如此慢。太仆说前方的道路皆被诸多车辆堵住而行不通,集上人又多,所以才走得慢。周昌有些小火气,‘唰——’的一下掀开帘子,果见两旁官舍前停满了各种辇子,官舍门前停不下又都占满了路面,细细一条长街上竟然停满了数千辆辇子,且人人都为车里的人让道,此排场此作风堪比王侯出行,周昌来赵多日却未见过此等排场之事,竟看的有些愣在车中,任赵王摇他不动。多时,周昌才回神过来嘱咐赵王一句,“天色已迟,赵王殿下快些回宫吧,臣便在此下车了。”周昌从车上跳下来又嘱咐太仆崔周将赵王安全送回王宫。
周昌诧异是谁有着富埒天子的能力竟可以拥有千辆车子且都住进官舍之中,便在集上顺着车子停的地方一一看过去,未至一半便已天黑下来,周昌拉住一个布衣百姓问道是谁这么大排场,布衣起初摇头称不知道,后来细细思忖过后说仿佛是个陈姓人物,至于细节便什么也不晓得。“陈姓?”周昌轻声念叨一句,“达官显贵的陈姓人物我倒未留意。”天色已黑,周昌于不解之中且走且思的回了家中。
翌日一大早,周昌便早早去了集上观察。直至巳正,官舍中的人才都说笑着出来,大谈昨日歌舞之兴以及送礼之事。众多人不上车却仿佛在等候一个人似的,与彼此说笑间却都眼望着身后普普通通的官舍门扉。不多久,此门扉‘吱呀——’一声便从里出来一个俊朗的中年男子,男子一身华丽的汉服而显得富贵,头上冠着玉弁而显得精神,出来便拱手对眼前诸人呵呵笑着。“他?”周昌立即眼前一亮而讶然万分,周昌方在愣神,那俊朗男子却并无一丝难于接近之样,反而高举双手对眼前诸人拱手一揖,呵呵笑着问道,“诸位昨夜可尽兴?”“陈公阔费,吾等惭愧。”诸人也都齐齐拱手回礼。俊朗男子依旧拱手呵呵笑着,“陈某此次探家竟惊动诸贤,实在惭愧。某本是性情潇洒之人,自小倾慕战国信陵君之贤,信陵君门下宾客数千而他无视尊卑贵贱一一厚待,此为信陵君美名传扬之因。交友贵在交心,不在于外物,诸位有大贤竟可留于日后辅助陈某,而诸位昨日奉送之礼是陈某不能收下的。”话罢便是朝后一使眼色,随即过来三五小童,小童怀里的礼物摞到眼睛处,男子方要将礼物返还,众人中急忙站出一人,立即上前一步拱手一揖道,“君家自是今之信陵君,信陵君有候赢依约面北而死,有朱亥提锤击杀晋鄙。今,吾等并未为君家做出任何显扬您名声之事,一点礼物算的了什么?况且吾等所奉之礼大多孝敬君家双亲,如此您尽可收下。”
男子环视一圈围着他的人便面露微笑的深深一躬,且道,“如此,陈豨便收下了。”“君家返回宛朐,吾等不便跟随,静候君家归期。”众人也深深一躬。话说陈豨休假五日,从代国回老家宛朐经过赵国便暂先留宿一晚,哪知众多宾客晓得他在赵国留宿便都驾车千里而来只为和他一叙以作宾客之道。“诸位请回,我也要南行了。”陈豨弯腰拱手先请宾客上车先走。宾客却都齐齐拱手让他先上车,如此客气几个来回,陈豨眼瞧宾客里有一位花甲老者也来送他,便是眼前一亮,穿过人群亲自搀扶着老者过来华车边,又将蹬车小台子放稳当便扶老者上了车,陈豨又躬身车窗前嘱咐,“千里遥遥,车程慢慢,褚公保重。”老者掀开帘子温暖笑道,“陈公保重。”‘啪——’的一声,陈豨一拍马背,老者车驾便驶出街道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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