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棺中人(上山)大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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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三点的时候,家里的闹钟忽然响了起来。

“叮!叮!叮!”一声一声,催着人从梦里醒过来,额头上冷汗直冒,一开始,疲惫的状态使我觉得自己从一个梦魇,跨越到了另一个梦魇,直到周身始终再没有异变,我才恍然醒悟过来,这的确是家里的闹钟将我叫醒了。

不知何时,外面漱漱的下起雨来,雨滴敲打窗沿,时钟的指针也在“滴答滴、滴答滴……”无限落寞的轮回着。

我翻来覆去无论如何也睡不过去了。

一直到快要五点的时候,睡在隔壁的爹妈爬起床来,因为爷先前说过不要太多人一起去,所以并没有叫醒宁御,只是我们三人一同早起做着准备。

妈一边准备早饭,一边发愁地望着后门顶上的风窗外,春天新长出来的桃树的叶子被雨水敲打得摇摇晃晃,透过玻璃,只看见外头氤氲得满是水汽。

妈忧愁地说:“要不,再等一等,下雨山上不好走,等天气好些再去。”

爹看着我,我也转头看向他,轻轻一笑。

爹立马摇了摇头:“算了,到时候我背她,她抱着伞,我们勉强走,不能再拖了。”

没过多少时间,爷来敲门,手里举着一把伞,背上背着个布包,包里装了不少东西的样子,手里却没有拿雨伞.

“爹!外头正下雨,您怎么不带伞出来?”

“不碍事,毛毛雨,又是夜雨,下不长久,等天一亮就停了,没得拿把伞还拖累人。我看你们也不消带了,念丫头给她带个帽子挡一挡也就是了。

另外,咱们这就走吧,要赶在别人都起来前出街。”爷说道。

“诶!”爹点了点头。

妈将我们送至老供销社边儿,眼神依依不舍,临别前,她尽量压抑自己,用力地咬住嘴唇,站在爹和爷的身边,默默地看我一会,艰难地对爷开口问道:“爹您说,让我把念念送给那位先生,那以后,我们就见不着她了是吗?”

“那你是要她死还是要她活呢?”妈听完这话,眼泪就掉下来了,一横心,狠狠地走开,连头也不敢回……

爹自始自终如金子一般的缄默不语。

我们穿过老供销社旁边的窄巷子,着小路一直往前,我们且走着,天色也渐渐破晓。

一路行至葫芦山脚底下,一大片宽针叶的柳杉树安静地长在上山的路两边,四季都是一片翠绿的柳杉叶子被雨水倾泻打湿,熹微的晨光穿透枝叶间,竟透出许多光来,微微熠熠的影子斑驳地映在前方的小路上……

爹牵着我的手,由爷打头,爹跟在后头,我在爹后头。

天色明朗了,呼吸着杉树林间凉透心脾的新绿味道,我们踏上进山的小路。

刚刚走进树丛间,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忽然浮现上心头,我不自禁的步子一顿,打了个冷颤。

“爷!”我不由地喊了一句。

“怎么?你看见什么了?”爷转过来看向我问道。

“是不是有点冷?”爹也问道。

我摇摇头,说:“不冷,也没看见什么,就是有点不舒服。”

“没什么就好,我也没看见什么,在山林里疑神疑鬼的,自己吓自己是最要不得的,踏踏实实赶路,走不动了就让你爸背着。”

我摇了摇头,还是自己走,但是心头那突如其来的一阵阵紧张仍旧没有消失,我手心上出满了凉汗,心像长了草似的。

为了不要自己吓自己,我全神贯注地望着前路,只是进山时的散漫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们沿着路继续走,没有什么岔道,爹也一连好几次问我要不要背,我摇摇头,似乎在山林间,我总比呆在家里要自由轻盈得多。

风停了,雨尽了。

东边升起的阳光透过婆娑的枝叶投射到小姑娘身上,再加上走动,小姑娘病态而苍白的脸颊微微晕开一片嫣红色,仿佛是阳光偷来了世界上最好的胭脂,全部涂在她的脸上。

没有人看见,三人前脚刚刚走出那片黯淡的杉树林,树林深处,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站往前迈出一步,阳光映在那人脸上。

那是一张瘦而苍白的脸,眼里刻着死亡般的孤寂。

他衣衫褴褛,姿态却毫不窘迫,如同周身的杉树叶子一般,不盛不乱,他伸出一只手,手上有大片地方皮肉枯萎,但只要看着他那之态如烟模样,就足以使人想象出他曾经丰肌清骨的傲然。

那身影冷冷地窥视着远处的三人,伸出来的一只手,姿态好似挽留,又好像在驱赶,

最终缓了好长一段时间,他踩着三人都步子往山上走去……

终于,爬上第一个坡顶的时候,我走不动了,趴到爹的背上时,我低声地问他:“爹,我们是不是要到崖口了?”

“还要过去一个山沟,再爬一片坡才能到。”爹的声音还是很平静的声音,没有一丝气喘的感觉,这说明我们走得其实并不太远。

据说,许多人遇到那条石板路都是在崖口附近,爹直起身来,说道:“你看,前面那高高大大的山坡,我们还要爬到那里去,那片山顶的中间就是崖口,传说的棺材和崖口街都在那里。”

爹的声音很和气,难得这样的和气,腔调里带着安抚的味道。

毕竟是背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姑娘走在雨后的山路上,走到山坳的位置,爹的呼吸就开始加重起来。

“爹……”

“嗯?”

“让我下来自己走一会吧,我休息……”

“不行,马上就要上坡了。”不等我说完,爷便回过头来打断了我的话,爹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继续背着我,没有任何要放我下来的意思。

忽然间,身后的树林里“嘎”地一声响。

像是鸟雀像撕裂了喉咙似的嘶鸣,令人瞬间毛骨悚然。

“爹……爹……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是父亲在朝爷说话,他的声音已经隐隐有些颤抖。

“瞧你这熊样,不过是只树林子了的老寒鸦不甘寂寞,这也值得你大惊小怪,尚不如你闺女来得沉稳,唉,我真是愧对师傅,这身本事,怕是无人继承得了了。”

“爷,你可以传给我,我可以保证,将来我再找一个宁家的男孩子传承下去,你便不会愧对你的师傅了。”我笑笑说道。

“与其寄希望于一个早晚是别家人的姑娘的承诺,我宁可无颜面对师傅。”爷忽然有些暴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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