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二合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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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蒲和薛薇连忙跑进房中。

“姨娘醒了?有什么吩咐?”

俞姝勉强提起一口气,“帮我请郑医婆过来。”

... ...

郑医婆诊了脉,没有开口,要求单独和俞姝说话。

五爷在旁皱眉,俞姝却道可以,男人只好离开了去。

郑医婆前后瞧着,这才开了口。

“这胎落得也保得,娘子如何作想?”

俞姝默了默,“落胎几时,保胎几时?”

郑医婆说前者伤身,“须得等你身子稳一稳再说,至于后者,我一副药就能替你保下来,明日就能恢复。”

这话没有出乎俞姝的意料,但还是让她惊讶了。

她曾寻了郑医婆落胎多次,没想到是郑医婆与她,竟然是... ...保胎的作用。

俞姝抬手摸了摸小腹,淡淡地笑了笑。

“那就保胎。”

不过郑医婆依旧没有一口应下来,仍旧问了三个问题。

“娘子为何要保胎?”

俞姝睁着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因为时间对我很重要。”

“那娘子可有想过,这孩子以后生下来,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境况?”

俞姝当然想过,“不管怎样,我会对孩子尽责,而我依旧是我。”

郑医婆在这话里点了头,最后问了她一个问题,“那娘子可有想过,若此时在意你和孩子的人,以后顾不得你和孩子了,你当如何?”

俞姝笑了起来,这是她想过的最多的一个问题。

她没有一丝犹豫回答,“我从未想过依靠与他。”

“好。”

郑医婆一句都不在多问,提笔写下了保胎的药方。

姜蒲进来拿了药方,急着下去熬药了。

俞姝心下一松,朝着郑医婆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瘦削的老人模样。

她道,“您给人看病开方,实是同旁人不太一样。”

郑医婆说确实不一样,“这世上有很多人,要看得其实不是病,是心,我总得弄明白他们的心,才知道怎么给他们看病。”

俞姝细细听住了这话。

“您怎么有这般感悟?”

郑医婆一边收拾自己的药箱,一边似说别人之事一般,回答了她。

“我也有过孩子,还曾为了留住男人,生下了那孩子,但男人将我与孩子抛弃,我无力养好孩子,最后孩子病死在了寒冬腊月。

后来我与一樵夫相知相识,可惜我怕极了男人翻脸的样子,怀了身孕也不想要,趁着他出远门,偷偷落了下来,然而他这一走,回来时已经天人永隔... ...”

俞姝愕然,郑医婆坦然地笑了起来。

“我年轻的时候,很糊涂吧?是经了事,吃了苦,才醒悟过来。”

她说。

“不管要孩子还是不要,有男人还是没有,总归自己要想明白,把心立住了。若是自己都立不住了,旁人怎样自己都好不了;自己立住了,从内到外地立住了,旁人再怎样,都能好好活下去。”

她说着,看向了俞姝。

“在这世间清醒些,不是坏事。只不过有时候为情势所迫,圣人也难始终立身正、不歪斜。娘子是明白人,其实这胎你落也好,保也罢,对你都一样。我正因此,才敢替你开药方。”

俞姝没有说话,苦笑了一声。

清醒吗?她也不知。

但愿她能如郑医婆所言,在这纷乱的世情里,也能多清醒吧。

... ...

一副药下去,俞姝再醒来,院中人说话的声音都喜庆了不少。

大夫同五爷报喜,“如夫人无碍了,孩子也无碍了,国公爷放心吧!”

五爷闻言立时让人赏下去,还要重赏那郑医婆,但是有人回禀,说郑医婆离开替人看病去了,不知去向何处。

五爷撩了帘子进来跟俞姝说了,“没想到这隐在市间的郑医婆,医术高明,人更是淡泊。”

俞姝说是,恍惚了一下,“兴许是经历得多了,也看得透了。”

郑医婆一副药下去,她几乎是完全恢复了,连早间吃饭都多添了两碗。

五爷见状讶然,又怕她积食。

“要不少吃些?你才刚好。”

俞姝却摇了摇头,抬手扶了肚子。

“我总觉得不是我饿,是这孩子饿了似得。”

五爷在这一瞬说不出话来。

他也晓得,她约莫是不想要这个孩子的,从不提一句与孩子有关的事情。

可她今日,却坦然提起了孩子。

五爷不知该说什么,连忙加了两筷子菜到俞姝碗里,欣喜而无措。

“那... ...阿姝你再多吃点?”

俞姝忍不住笑了起来。“好。”

... ...

见俞姝和孩子恢复起来,五爷也放下了心。

俞姝问他可都谋算好了。

“岭阳在山南,从贸州,要越过岭阴才能过去,到时候有个风吹草动,襄王必然逃遁,五爷准备如何?”

五爷笑了一声,却不告诉她,只是轻轻碰了碰她渐隆的小腹。

“总之阿姝不用担心,你夫君自有办法对付襄王,你只在家好生多吃几碗饭,别饿着自己,也别饿着孩子也就是了。”

他走了,俞姝破天荒地一路送他到了大门口。

男人说着不用她送,眼角眉梢却噙满了笑意。

他用两层披风将俞姝裹成了球,红底白边衬得女子脸色也显得红润了几分。

男人说这一去尚需时日。

“等我回来,咱们的孩子会不会有动静了?我总听人说,孩子在腹中就能听到人声,若是触碰过去,还有反应。”

俞姝真不知道他从哪里听来的,难不成,他要开始对着肚子念史书册子了。

那还是算了吧... ...

她不理他,只是道,“五爷是去打仗,千万莫要分心,战场风云变幻之快,五爷莫要玩笑。”

男人笑了起来,拥着她亲在她额间。

“我家阿姝也话多起来了,看来我得出门多打几次仗,这样你便能对我多上些心。”

这又是怎么得出来的?

只是俞姝晓得自己并非是一心一意替他着想,她莫名在这话里,有些不自在。

她想了想,低头从腰间解下一只佩囊,放到了五爷手里。

“是婢妾从前求的平安符,五爷... ...带上吧。”

她说着,给他行了一礼。

“五爷保重,盼早日凯旋。”

男人眸中映满了她的影子,把那平安符放到了心口的地方。

“阿姝放心,你夫君定早日得胜而归!”

他走了,一骑绝尘地去了。

俞姝默默向天祈祷。

岭阳城。

皓亮之月悬在檐翘之上,洒下寸寸清辉。

襄王秘密居住的别院正在开宴。

彩灯华服,鼓乐交混,胡姬起舞。

襄王近身的臣下和将军都在,气氛融融。

襄王拍拍手,让人上了四道菜。

“一笋四吃,都来尝尝味道如何。”

菜很快个盛了上来,每人面前都是四只精致碗碟,鲜美的笋香四溢。

“是虞城的冬笋吧?都说虞城冬笋极其味美,眼下正是品尝的好时节!”有臣下说。

襄王笑了起来,点了那人,道是识货。

“是赵冥让人采了,将品相好的挑出来,连夜送过来的。”

赵冥就是襄王长子,众人闻言连道长王有心了,孝顺无人能比。

襄王有世子,也重长子,各有各的缘法。

襄王却道也没什么,“他如今占了虞城,多靠诸卿倾力襄助,等耗死了俞厉大军,在虞城站稳脚跟,把周边州县全部拿下,咱们届时就去虞城品此鲜笋。”

话音落地,众人纷纷道好。

“占了虞城就是占了秦地东南大片,不可谓不是丰功伟绩了!”

众人皆笑,却在这时,突然有消息传来。

“王爷!不好了!朝廷突然出兵,围了北面的岭阴城,大军人数众多,似是还要奔着岭阳来了!”

话音落地,宴厅中的鼓乐歌舞一停,有人的杯盏滑落下来,砰得一声摔碎在地。

襄王声音发紧,“朝廷军?没弄错?!”

这就让人迷惑了,赵冥在虞城与俞厉相争,朝廷兵不去掺合一脚,怎么打到岭阴岭阳来了?!

报信的人说没错,“确实是朝廷兵打过来了!”

这一确认,立刻有人道,“王爷,若是岭阴没守住,朝廷兵马可就直扑岭阳了,咱们快些撤离吧!”

襄王还算淡定,让众人稳住,“不急,朝廷兵可能只是试探襄军兵力。”

他深吸一气,定下心来,问了报信的人。

“朝廷这次带兵的是哪位将军?想来,肯定不会是定国公亲自上阵吧?”

报信的兵却急道,“王爷,就是定国公亲自率大军前来的啊!”

襄王一阵天旋地转。

幸好他选择岭阳藏身,而非岭阴,不然岂不完了?!

他当下立刻叫了人来。

“此地不宜久留,让亲兵护送我连夜离开!”

这样就算岭阴岭阳失守,他还能后方坐镇,与定国公再战。

反正他行踪隐蔽,又设置障眼之法,定国公是不可能知道他在何处。

襄王立时出了城。

只是刚行进了两刻钟的工夫,突然意识到不太对劲。

他一直没想明白,与朝廷临近的襄地城池这么多,为什么那定国公率大军去打岭阴。

岭阴有什么紧要的?

除非是... ...故意为之?调虎离山?!

襄王这么一想,忽然想到了定国公神兵突降,突袭袁王那次。

这一次,不会也是这样吧?!

他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刚要紧急叫停离开的队伍,忽听临近的山崖上,一片响动。

那山崖间不知何时埋伏了人马,在黑夜之中似鬼魅一般,齐齐站了出来。

襄军皆惊。

下一息,鬼魅射出鬼火,纷纷从半空飞出,直奔崖下而来。

襄王冷汗淋漓,大喊着“护驾”,却听见一声冷笑自山崖上而来。

他抬头看去,看到了黑夜里,立在崖尖巨石上的男人。

皓月悬于他身后,映出他利落矫健的身形。

男人在这时抽出一支箭来,拉弓搭箭一气呵成,襄王甚至听见了满弦的颤声。

下一息,冷箭离弦。

襄王惊恐万状,大喊着“护驾!快护驾!”,一面向小路逃遁,一面惊叫这让士兵挡在他身前。

可那箭就好似知道他要逃往何处一样,直奔他的后颈而来。

再多的士兵也挡不住那箭的势头,那箭从人潮缝隙里穿过,在襄王目眦尽裂的眼神里,嗖地一下,从他喉头一穿而过。

鲜血喷薄而出。

襄王砰地倒地。

... ...

襄王军旗被焚烧殆尽。

穆行州大喜过望,“五爷,调虎离山之计,竟真的成了!”

他们没有攻山,却猎杀了那离山之虎。

定国公詹五爷也没想到,事情进展竟如此地顺利。

襄王此人狡兔三窟,狡猾过头,反其道而行之,反而将其一招毙命。

经年四王造反,如今只剩边陲两王了。

穆行州兴奋问五爷,“是否将消息传回贸州,让军中振奋一番?!”

五爷默了默,说不急。

“应该去告诉襄王长子,襄王如今被咱们围在岭阳之内,看他是否带兵来救。”

穆行州睁大眼睛,“五爷这是在给俞厉机会?”

五爷笑了一声。

穆行州惊讶,五爷直接道。

“让人给俞厉也传信,说襄王长子极有可能出兵援助岭阳的襄王,让他自己看着办。”

“那俞厉敢相信咱们的消息吗?”

五爷说不知道,目光朝着虞城方向看过去。

他总觉得自己和俞厉之间,有种说不出的潜在暗处的关系。

他想,俞厉会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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