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改）第十四章 无情（1 / 2）

“艾，艾丽泽小姐！您，您这是要做什么！？”

离艾丽泽最近的赛琳娜首先作出了反应，她一个闪身挡在了希尔妲和艾丽泽之间，意图阻止那呼之欲出的狂暴雷光。

“看不出来吗？当然是帮她解脱咯？”

“请，请恕我不懂魔法……但是，我看不出来你这是在施展治愈的法术！”

空气被灼烧的焦糊味不断的在房间中蔓延，无论换作是谁，都能本能地理解——那雷光之中所蕴含的可怕威力。

“嗯。当然不是。”艾丽泽也不加辩解，而是用轻佻的口吻继续编织起残酷的话语，“虽然从原理上而言，和刚才的治愈魔法一样，都是以‘放出电流’为基础的术式。只不过，现在我手心所凝聚的电压远远超出了人体可能承受的范畴，只需要一刹那的工夫，就足以将人的身体烧成黑炭，不过放心吧，不会留下一点点的痛苦，因为神经系统根本来不及传达痛觉到大脑。”

“烧成黑炭……这，您，您岂不是……要杀死她……？”

“没错，结果会死。”

不假思索的回复，清晰地传达出了女孩无情的意志。

言下之意，艾丽泽正打算使用掌心的魔法，杀死希尔妲——这位为了守护家人，甘愿以身犯险，遭受了最为残忍折磨的勇敢女性。

“不，不，不要！艾丽泽小姐！您为什么要作出这么残忍的事！？”

赛琳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无法想象眼前这自己最熟悉不过的，开朗爱笑却又喜欢恶作剧的小主人，竟会作出如此惨绝人寰的举动。

“残忍吗？我倒是觉得去医治她反而更加残忍呢。”

“诶……？”

“无法理解吗？你看看她现在的伤势。就算不进行什么细致的外科诊断，也可以大致得出结论——手脚的肌腱被切断，几乎每根手指复杂性骨折，肩肘膝关节全部脱臼，大部分的牙齿和指甲剥落，双目失明双耳失聪，生○器和排泄器垂脱，且粘膜严重受损。除了这些之外，皮肤表面的淤伤、烫伤、切割伤之类的根本数都数不清。从吐血症状和血液的色泽来看嘛……大概内脏也受到了相当程度的损伤。不过嘛，那群山贼可以把人折磨到这个程度，而且就算已经做到这一步还能保住一命，哪边都让我感到钦佩耶。

总而言之，现在，这些常人无法忍受的剧烈痛楚，会在同一时刻立体式地摧残她的神经，在治愈术的影响下，她可是连昏迷都没办法做到的哟？每一秒每一刻，这些痛苦会无止尽地延续下去，啊哈哈哈，想象一下，这恐怕是人类能够想象得到的最残忍的酷刑了吧？所以，还不如让我干脆点，来终结她的痛苦，岂不是更好？”

对此，年幼的女仆找不出任何言语反驳，但是，她却也没有从两人的当中移开一步。

“这种话……这种事……这种道理赛琳娜听不懂啦！”

赛琳娜紧紧闭起眼睛，眼角沁出泪水，用歇斯底里的声音大喊大叫了起来，“为什么艾丽泽小姐您这么镇定！为什么艾丽泽小姐会作出这种决定！艾丽泽小姐您很聪明，您比起我们，比起您的姐妹，比起全城的孩子，甚至许许多多的大人都要聪明！现在就连魔法您都学会了！但是……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您会忘记希尔妲……希尔妲她可是，深爱着您的，就犹如母亲一般的人啊！无论如何，您都不应该，不应该将这么危险的东西对准自己的母亲啊！您难道，难道就一点都不感到伤心吗！？”

说到底，年幼的赛琳娜只是觉得伤感得心如刀绞，对希尔妲的现状，同时也对艾丽泽冷酷的转变。

“伤心啊，当然伤心，说是伤心欲绝也不为过。刚刚很危险啊~~再差一秒，‘艾丽泽’的人格可就完全崩溃了。”

面对小女仆的质问，艾丽泽不假思索地作出了肯定的回应，同时也发出了比刚才更加平稳的、与话中内容背道而驰的冷静声线，“正因为‘艾丽泽’伤心得快要发疯了，所以‘我’才会帮‘艾丽泽’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否则的话，一旦因此造成严重的‘精神障碍’，‘我’也会很难办的。”

没错……名为艾丽泽的少女，此刻简直在用‘自己并不是艾丽泽’一般的口吻说道。

“艾，艾丽泽小姐……您……究竟……你，你不是艾丽泽小姐！艾丽泽小姐在哪里！？”

“哈哈，别误会，我就是艾丽泽无误，我拥有她的身体，我能看到她所有的记忆，感受到此刻心脏被撕裂一般的痛苦，我的行动也是为了实现‘她’的愿望……”

“你说，杀死希尔妲……这是艾丽泽小姐的愿望？”

“当然……是‘我’的愿望。就算是这一瞬间，希尔妲也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楚，而小女仆你，则是成为让这种痛楚激增的罪魁祸首。而艾丽泽，她正遵循着人类的‘逃避本能’，在我脑海的深处大哭大闹着——‘不想看到这样的希尔妲’，放任她胡来的话，说不定这栋建筑都一同化为灰烬呢。”

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虚张声势，艾丽泽手心的雷光发出了更加刺耳的噪音，就好像是某种野兽在咆哮示威一般，逼迫着赛琳娜的退缩。

“还是说，你找到了方法，能够平息‘我’内心的伤痛呢？眼下的我，确实是没有任何方法来修复希尔妲的身体。放任不管也行，不过这只是单方面拖延她的痛楚，结果不会发生任何的改善。那么赛琳娜，说说看吧……说说看你所想到的办法？不过，都是白费功夫罢了，毕竟像现在这种状况，希尔妲本人都求死心切才对吧。”

“希尔妲她，她才不会想死……！希尔妲她无论变成什么样！都会想要留在三位小姐的身旁……就算，就算不再是人类也好……就算变成了妖精，变成了星星也好……她都会，都会选择留在小姐们的身旁……在小姐们哭泣的时候，她会用温柔的话语来安慰……每天下午，会准备甜甜的水果派……所以，所以艾丽泽小姐……请不要杀死她……请救救她……呜呜……呜哇哇~~~呜哇哇哇哇——！”

赛琳娜当然找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方案，她只能一边诉说着虚构的童话故事，一边无能为力地嚎啕大哭。

“嗯，我想想哦~~~变成星星……妖精？呵呵……不好意思，真是很遗憾，赛琳娜你的提议，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了呐。”

艾丽泽说着，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么这样吧~~如果你觉得由如‘女儿’一般的‘我’亲自动手，对希尔妲而言太过残忍的话，解脱她的任务交给你也行哦？放心吧……现在的希尔妲，就算只是你这样的孩子，也能轻易将她掐死的哟？当然，如果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也可以随时求我代劳。”

提出明知对方无法解决的残酷难题，艾丽泽轻易地捏碎了手中的雷光，故意将难以承担的重责和一生的罪恶感推给了哭泣的小女仆。同时一边用天使一般的脸庞摆出恶魔似的笑容，一边静静地等待着小女仆的抉择。

在赛琳娜的哭喊声中，周围的大人们一个个都一语不发，却纷纷移开视线，摆出了苦楚又无法释怀的神情，他们其中大多数人都能够理解艾丽泽的做法，虽然觉得太过无情，但却无法否认杀死希尔妲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说到底，不可能有更好的办法了。所有人都明白——赛琳娜微不足道的抵抗，就只不过是小孩子任性耍赖罢了。

更何况，今天从亡灵大军手中救下警备队所有人性命的，正是名为艾丽泽的少女。对于救命恩人的决定，任谁都没有说三道四的资格。

“我……我……”

赛琳娜用哭得稀里哗啦的双瞳，来回扫视痛苦抽搐的希尔妲，和自己剧烈发抖的双手。

“不，小赛琳娜……由我来动手吧……”

沉默之中，一个较为年长警备队员，发出呕血一般的声音踏出一步，并同时抽出了剑鞘里的长剑，向着希尔妲的方向缓缓靠近。

事实上，身为一个大人，这也是他现在所能作出的，最为正确的选择了……如果仔细观察四周，可以看到，不只是率先起身的男人，周围已经有好几个警备队员，甚至是女仆都蠢蠢欲动了。

警备队员瞄准不成人形的女仆脖颈，高高扬起了长剑，手臂颤动得越发激烈。

而就在这令人屏息的画面，艾丽泽轻‘哼’了一声，露出‘意料之内’的满足笑容，然后——

泪如泉涌。

没有看错……此时此刻的艾丽泽，保持着笑容，泪水却好似决堤的洪水一般，营造出了一副极不协调的奇异表情。

艾丽泽哭了……一直贯彻着淡然处之的女孩，就好像坏掉的玩偶一般，用笑脸流出了泪水。

“不……许……”

与此同时，小小的樱唇微颤着开合，仿佛不受自己控制一般，挤出尖锐又细弱的话语。

而另一边，持剑的警备队员，正处于万分纠结的心境之中，他丝毫没有余裕去观察艾丽泽表情的剧烈变化。就在他手起刀落的瞬间——

“不许碰我的‘妈妈’——！！”

女孩的喊声伴随着猛烈的狂风，将警备队员连人带剑从希尔妲的身旁卷飞了出去。

“艾丽泽……做的到的哟……？啊……啊哈……啊哈哈哈……‘我’做不到没关系……艾丽泽是做得到的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