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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胤很严肃的看着姬亭沉声道:“也许,比起这些痛,她会更在意聂禹槊能活着,前辈,她被送到祁国时,已经失去了所有,在您身边时,连过往记忆都尽数遗忘,你只懂得她受的罪和痛,却并不晓得她在这些变故之前,活着如何幸福无忧,她对她的亲人是如何在意依赖,可如今,她所在意依赖的亲人,只剩下聂禹槊一人了!”
“您心疼她,所以要为她报仇出气,我何尝不是这样,她是我在这个世上最在意的人,为了她,我没有什么事不能做的,可也同样为了她,我却再如何生气恼恨,都不能要了聂禹槊的命,因为我知道,我知道她最在意什么,知道聂禹槊间接让她受罪甚至差点丢了性命,她或许会受伤难过无法接受,可若是聂禹槊死了,她会悲痛欲绝难以承受,若是她一辈子想不起来倒也罢了,可现在的情况是她早晚会想起来,一旦她忆起往事,聂禹槊的存在便是怎么也瞒不住的,若是她晓得聂禹槊原本活着,却终究还是死了,还是因她而死,她该如何去承受?那和让她承受第二次灭门之痛有何区别?我不忍心见她如此,也请前辈高抬贵手,为了臻儿,饶了聂禹槊一条命!”
姬亭静默着,并未言语。
之后,他转头看了一眼傅悦之后,一声不吭的起身走出去了。
楚胤看着他走,并未再出声,也并未拦着,他知道,话已至此,再多说无益,凡事过满则亏,姬亭若是听进去了固然好,听不进去,那也没有办法了。
他上前坐在床边,望着傅悦沉静的睡颜,握了握她的手,又轻抚着她的面容片刻,眼神柔情如水的看着她,无声静坐了许久,见她睡颜平静呼吸绵长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便起身走了出去。
楚胤并不知道,在他走出去后,床榻上原本还在熟睡的人,忽然缓缓睁开了眼……
入夜之后不久,姬亭送来了解药,他没有去燕无筹那边,而是直接过来把一个瓶子丢给了楚胤,然后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我是为了小悦悦!”
什么聂氏的传承,聂禹槊如何活下来背负着什么,这一切他都不在意,他只是不希望他最疼爱的小徒儿以后难过。
姬亭手下留情给了解药,燕不归自然是捡回了一条命,不过此毒过于厉害,哪怕服了解药,也大伤身体和元气,燕不归昏迷了好几天才醒来,醒来之后,也养了好些天才恢复过来。
楚胤觉得,傅悦这几日有些奇怪,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只是她不似之前那样总是拉着他聊天,在他手心写写画画的,而是经常坐着发呆,有时候总是心不在焉心事重重,虽然吃东西喝药甚至是药浴都极力配合,可眉眼间总是萦绕着淡淡的哀伤和纠结,不似先前那样灵动活泼,这让他瞧着困惑不已,可问了她,她也只是摇头……
四月十二,是镇西侯府世子裴开和谢家大小姐谢荨的大婚日子。
楚胤一早就带着傅悦去了谢家,傅悦依旧和上次出府一样,戴着纱帽,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
今日两府大喜,可主场在裴家,故而大多数宾客都去了裴家,只有少数熟识交好的人先来谢家恭贺,楚胤在今日带着傅悦到谢家,就着两家数十上百年的世交之情很合理,可根据现在的局势也不合理,不过合理不合理,人也都来了,还带着傅悦一起,可谓引来不小的注目。
皇后不能来,故而让宜川公主一大早就前来谢家帮忙打点,还接连赏赐了很多陪嫁,且这些陪嫁里的东西,大多数都是请了那些所有亲人健在一生顺遂美满的全活人精心准备的,无一不是精致务必,全都是公主出嫁才有的规格,皇后还亲自在内外命妇中挑了四个全活人一同送嫁,就连给谢荨梳发的人,都亲自精心挑选,可见对谢荨和这桩婚事极为看重。
楚胤带傅悦来,主要是让谢国公看看傅悦,恭贺倒是其次,毕竟他不方便去见谢荨,所以没待多久,也不让任何人接触傅悦,之后就回了府,让姬亭给傅悦诊了脉,又让傅悦吃了午膳和药,在傅悦睡了一觉之后,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才带着她辗转去了镇西侯府裴家。
他们到的时候,裴家早就宾客盈门了。
所有能来的人都不曾缺席,只有沈家,因为有孝在身,没有一个人来,不过,派人送来了贺礼,宫中沈贵妃的几个公主都来了,倒也是给足了面子。
楚胤带着傅悦来,依旧是备受瞩目,不过楚胤并未理会任何人,而是带着傅悦给镇西侯裴荆南夫妇道了喜之后,就牵着傅悦远离人群去了后园散心,他其实并不想继续待在这里,道喜的话和贺礼都送到了,大可以告辞离开,可却不能不给谢家和裴家面子,便也留下来,等观了大礼敬一杯酒再行离开,反正正好傅悦也不想那么快回去闷着。
傅悦这些天一直闷闷的,今日难得的心情不错,看见她自是很喜欢出来走动的。
走着走着,夫妻俩直接晃到了裴家后园的练武场。
作为武将世家,裴家有这样一个练武场不奇怪,楚王府也有一个,比这个大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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