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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喜直到娘把立柱当成了自己的转世,如果这孩子被抱走,那就是要了娘的命。这会儿他脑子里的弦已经断了,紧握着拳头说:“我去杀了他!”
陈瑜看长喜哥都气得得这话都说出来了,赶紧拉住他:“你杀了他也没用,胡为民来要孩子,自己却不明不白死了,你这是给四婶儿惹麻烦!事情闹大了,立柱更保不住。”
“那怎么办?难道就等着胡家人上门把孩子要走?”长喜的头发随着他控制不住的情绪迅速生产,蔓延开来,整条路都快被覆盖住了。
陈瑜往旁边躲了躲,想着该怎么应付眼下这场危机:“不如,我们再找个孩子,把立柱悄悄换过来。或者,干脆把立柱重新打扮一下,把暴露身份的标志掩盖了?”
“胡家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了,先去看看立柱的情况吧。如果能糊弄过去更好,不行我就托人找孩子去。”长喜平静下来,收回头发,飞快的消失了。
陈瑜知道他回家了,赶紧小跑着跟上。
经过四婶儿家门口,陈瑜看到了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死死的盯着四婶儿家院子,嘴里还念叨着“儿子”,她就知道这人是胡为民了。暗地里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陈瑜就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红兵娘这会儿回家做饭去了,屋里就四婶儿跟长欢在,看到有人进来,就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陈瑜坐到四婶儿身边,轻声安慰她:“四婶儿,你先别急,孩子咱确定不能交出去。孩立柱原来是什么样,现在是什么样,我都清楚。就算这人是立柱亲爹,咱也不能把孩子给他。”
四婶儿摸着立柱白胖的小脸儿,心疼的说:“是啊,来的时候瘦巴巴的,跟猫崽儿一样,轻飘飘的。这好不容易长点肉,病也好了,我咋舍得送他去受罪。我的儿啊……”
立柱在四婶儿怀里睡得正香,被四婶儿摸了脸还下意识的蹭了蹭,安逸得似乎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的亲爹就在在大门外边,心急如焚。
陈瑜看着立柱问:“四婶儿,孩子身上有没有什么明显的胎记和痣?”
“刚开始右脸上有个红疙瘩,鲜红鲜红的,我天天拿老银子给他蹭蹭,现在就没了。但是左边屁股上还有块青色的胎记,这个可去不掉。”
四婶儿也明白陈瑜的意思,几个月的孩子,一天一个样,要是没有什么记号,谁能认出来?但是这青胎记哪有那么容易去掉的,用刀刮,拿东西烙倒是行,可她怎么舍得?
长喜把目光从四婶儿身上移开,看着陈瑜问:“你有办法去掉吗?如果没有,我就去找孩子。”他知道陈瑜有些神神道道的小法门,就是不知道能去胎记。
去她是去不掉,但是多弄点却不成问题。陈瑜看着四婶儿,实际上在回答长喜:“您放心,我有办法了。长欢姐,你去雪医生那边,问他拿几样东西,我帮立柱化化妆,保管他亲娘都认不出来!”
长欢认真的记下陈瑜要的东西,高兴的说:“小瑜,你要是能办成这事,姐回头给你弄一张自行车票,凤凰牌的。”
等长欢拿了东西过来,陈瑜去厨房盛了一碗水,把几样粉末混合在一起,又画了一张符点了放进去,搅拌均匀。
陈瑜端着碗回来,示意四婶儿:“把立柱的裤子扒了吧,我给他的胎记添点东西。”
然后拿了一支小狼毫在碗里沾了一下,把立柱左屁股上大脑袋蝌蚪一样的胎记勾画成了半月状,想了想,她又在右边画了一个不太标准的实心圆。
可能是觉得痒了,立柱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咯咯笑着去摸屁股。四婶儿怕他把颜色擦掉了,赶紧抓住他的小手。
“这样就成了?”看着立柱屁股上日月齐辉的新胎记,四婶儿有点想笑,又有点不放心。这要是一搓就掉色了,不就露馅了?
陈瑜自信的说:“放心,等会儿干了,随便你们搓,保管一丝儿颜色都不会掉。就是有个后遗症,以后要一辈子带着这个胎记了。”
说话这会儿,颜料已经干了,四婶儿试着轻轻搓了一下,果然没掉色,加重了力道,还是好好的。
这回她放心了:“还别说,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天生就是这样的胎记呢。小瑜这颜料哪里弄的?要是拿来染布,就不担心掉色了。”
“这东西可不好弄,我那点存货染个胎记还好,染布就不够了。”这是法术,怎么能去染布?陈瑜生怕四婶儿跟她要颜料,赶紧强调了这东西怎么难弄,几十年难得一见什么的。
四婶儿也就是随口一问,接着就说立柱的事了:“屁股上两块这样的胎记,将来大了该让媳妇笑话了。”想到小儿子娶媳妇的样子,她就笑了起来。
长欢快言快语的说:“到时候反正媳妇都哄到手了,笑就随便她笑呗!”
陈瑜只是觉得改动大一点更难辨认,她已经刻意把那一小团画得自然了。看到连长喜都开始笑她“调皮”,陈瑜就开始反省了,她真的太胡闹了吗?
“爹,你来了,就是这家!孩子肯定在他们家,就是拦着不让我看。”外面,胡为民激动的声音吹散了室内的一团和乐。
四婶儿放下立柱走出去,看到胡为民旁边站着一个五十来岁的汉子,身后还有七八个年轻人,生气的说:“你们这是做什么?要打架还是要强抢孩子?”
“我们什么也没想做,就是想把自家的娃带回去。孩子要不是我们家的,你们怎么拦着不给看?”胡老爹脸色黑沉沉的,也认定了自己孙子就在这里。
胡老爹把孙子的特征说了一遍,就逼着四婶儿抱孩子出来。
陈保国也劝道:“这是上河村的村支书,我确定,不是骗子。是不是你们给人看一眼,事儿不就结了?”
“我们不让看,不还是怕遇到拐子?既然队长也认识,你们要看就看吧,不是你们的,就算看出花,也不是你们的。”长欢抱着孩子从屋里出来,气呼呼的说。
“先说这脸上,干干净净的,哪儿有什么红痣?还有这屁股上,确实是有胎记,但是我们两边都有,你们有吗?”
胡为民嘟囔着说:“肯定是我儿……”等看了孩子,就愣住了。脸上的血痣呢?难道真的不是他儿子?他从长欢手里抢过孩子,扒开屁股一看,也没有胎记。
“不是我的儿子,怎么可能呢?那我的儿子哪里去了?”胡为民愣在了当场,手里的孩子一个没抱住,掉了下来。
陈瑜赶紧伸手接过孩子:“你这样怎么这样?就算不是你的孩子,也不能随便摔啊。”
四婶儿瞪着他说:“看到了吧?这是我儿子,可不是你家的,看了还不赶紧回去,再胡闹我大棒子打你们出去!”
闹了个大乌龙,胡老爹也觉得过不去,跟四婶儿陪了不是,就拉着胡为民回去了。一路上胡为民还在念叨:“怎么不是呢?不可能啊,我儿子明明就在他们家,怎么不是呢?”
大功告成,陈瑜准备离开了,长喜也跟着出来了。
“你怎么不多待一会儿?”陈瑜不解,多待一会儿影响也不大,长喜哥不是很牵挂四婶儿吗?
长喜有些黯然:“不了,以后没事我就不来了。以后有立柱代我陪着娘,我也放心了。”人鬼殊途,他终究不能再孝敬娘了。
一人一鬼默默往前走,到了路口,陈瑜突然看见前面有个穿着绿军装,齐耳根头发的女孩子静静的站在那里。
“王瑛!你来看孩子?”长喜认出来这“人”的身份,虽然她现在跟临死那会儿凄惨的的样子差了很多,他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王瑛摇摇头,微微一笑,眼睛都弯了起来:“谢谢你们,让我的孩子离开了胡家,给了他一个家。我要转世了,临行前想来谢谢你们。”
她要开始新的人生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儿子也有了好的去处。她看到了长喜娘对孩子的疼爱,就算离开也无牵无挂了。
长喜摇摇头:“你不用谢我们,应该是我谢你才对。有了立柱,我娘活着也有奔头了。我们全家,都很感激你,感恩立柱的到来。”
陈瑜看这他们两个你谢我我谢你的,就说:“不用谢来谢去了,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应该高兴不是吗?”
“不过,我怎么觉得长喜哥你和王姐姐长得有有点像呢?”难怪四婶儿老说立柱像长喜哥。
长喜也发现了:“这是立柱跟我有缘。说不定我们祖上还有点渊源呢?”
“以后立柱就拜托你们了。”王瑛也改口叫了立柱,说完就离开了。
看时间还早,陈瑜跟长喜道了别就去诊所了。刚回到诊所,就听到一阵杀猪一样的喊叫,她拉了苗佳问:“这是怎么了?”
“那屋里的要生了,你刚走就发动了。”苗佳对秀荷很是不喜欢,她是女权主义者,深信“妇女能顶半边天”。对她这种只会攀附男人的女人很是排斥。
生个孩子还作妖,杨振华要带她去医院生孩子。偏偏她嫌人家医生年轻,不靠谱,非得回来用她老娘找来的接生婆。
陈瑜摇摇头进屋了,难以理解秀荷的想法。
直到第二天下午,秀荷还没生下来。秀荷娘跑到诊所拉了陈瑜就走:“小瑜,你是学医的,帮秀荷看看,这胎位也正,宫口也开了,就是生不下来怎么回事?”
陈瑜自己才半瓶水,本来不想掺和,但是被秀荷娘拉进来了,还是帮秀荷做了简单的检查。确实没问题,怎么就生不下来呢?
难道是它搞的鬼?陈瑜看着秀荷床边那个婴灵,有了怀疑。那孩子看到陈瑜看向他,咧嘴一笑,突然钻进了秀荷的肚子。
“哇哇哇——”一阵婴啼,孩子生下来了。
接生的婆子分开孩子的腿看了一眼,高兴的说:“是个男孩。”秀荷娘顿时乐开了花,围着外孙子忙活起来,把被她拉过来的陈瑜忘到了一边。
陈瑜一边想着那个孩子,一边往外走,没有看到门外的杨振华复杂的眼神。这杨丽红身边的婴灵,成了杨振华和秀荷的孩子,这事儿怎么看都有点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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