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只关心儿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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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顺利返航到了上城禄山海上救助机场,机场那边已经有医护人员在准备着。

一下飞机,老人就开始破口大骂:“什么破机长!还我孙子的命给我!大家都来看看,这架直升机上的机长,为了自己活命,担心自己死了就不去救我孙子,我孙子才六岁啊!就这样被她这个蠢货扔在了游轮上……”

老人说着说着就开始痛哭了起来,顾温柔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人。

颠倒黑白。

她也懒得解释,拿下飞行头盔之后直接跳下飞机。

一下飞机,她就看到一旁不少医护人员都在朝着她指指点点。

她厌恶,也害怕这种眼神。以前她跟江知行在一起的时候,也受到过不少看着她时匪夷所思的表情,好像是在指点她身上的毛病……

众人皆醉大概说的就是这种场面。

徐斌也下了飞机,看了一眼医护人员,那边已经将刚才那位老人送上了120救护车。他冒着大雨快步跑到了顾温柔身边,抓住她的手臂:“温柔,快点进去啊,在这里淋雨干什么?”

徐斌想要用尽量轻松的口气跟顾温柔说话,这样她的心里可能会好受一些的。

但是一开口,徐斌就知道自己是做不到的……

他没有办法装作轻松,毕竟,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而且,只有六岁。

“徐斌。”顾温柔站在大雨中,丝毫就没有要进去的样子。她别过脸看向徐斌的时候,雨水从头顶冲刷到了她的脸颊上,雨水和眼泪融合在一起,糅杂着万千的情绪看得徐斌心底隐隐作痛。

“老大,我们进去好不好?”徐斌用了恳求的口吻,耐心地问顾温柔。

顾温柔没有半点动摇:“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没有。”徐斌的口气坚定,“如果换作我是机长,我也会义无反顾地返航,以少保多。老大,你救了七个人的命。”

“但是也丢了一个人的命,还是个孩子。”顾温柔在飞机上的时候是足够冷静的,因为那是她真正工作的地方。

平日里有任务时,她是绝对不会带着任何情绪上飞机的,因为她知道情绪能够彻底地影响一个人的工作状态。

所以每次一下飞机,坏情绪通常都会在同一时间段侵袭而来。

比如现在……

徐斌看着顾温柔的样子觉得心疼,从业多年,每一次出航都是在生死边缘捞人回来,原本应该是一种看淡生死的职业,但是真的看淡,又何其困难。

“温柔,不是你的错。我跟你搭档上的飞机,我也有责任。”其实徐斌现在是清醒的,他很清楚自己和顾温柔都没有责任。

在那样只能够以少保多的情况下,他们选择返航是最正确的决定,没有半点失误可言。

但徐斌为了安慰顾温柔,只能够这样说,或许这样她会好过一些。强行说他们没有错,到时候顾温柔心底的坎可能会更加过不去。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顾温柔眨了眨眼睛,雨水从睫毛上滚落掉到了脸上,她也不擦,径直走向了机场。

江知澜赶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半。

禄山海上救助机场的直升机全部都返航了,飞行保障部也在深夜全部到岗就绪,开始给飞机检查。

外面雨打风吹,雷电交加,飞机难免会有所损伤,以防待会儿仍旧会有救援行动,飞行技术人员必须立刻到岗给飞机“体检”。

江知澜原本十点就已经入睡,临时被叫了起来赶赴了机场,刚走进停机的地方时,看到徐斌正在等着她。

“知澜姐。”

“有事?”江知澜见徐斌一脸笑意地看着她,但是笑意里面带着尴尬的味道。她就知道,应该没有什么好事。

“我听说,你跟我们老大,就是温柔,好像是亲戚?”徐斌之前在机场里面听到过一些风声,说顾温柔跟江知澜是关系并不好的亲戚。但是现在已经到了没地儿选的地步了,徐斌只能够来碰碰运气看。

江知澜已经穿好了工作服,正拿着皮筋准备将一头长卷发扎起来时,听到徐斌说了“亲戚”二字……

“怎么?”江知澜挑眉,她知道在机场里面,徐斌跟顾温柔的关系是最好的,难道是顾温柔出了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温柔她心情不是很好,我又不知道她家里人的联系方式。我听说你是她亲戚,应该知道她家里人的电话号码吧?”

江知澜闻言之后微微颔首:“嗯,有。我来联系吧,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救援行动,为了顾全大局,落了一个六岁的孩子在游轮上。温柔自责到了现在也不肯回家,就待在值班室里面,我也不好进去,所以麻烦知澜姐你通知一下温柔的家人,让他们来把温柔接回去吧。”徐斌也是为了顾温柔好,他怕顾温柔一个人在值班室里面会郁闷成疾。

人的负担重了,得抑郁是几秒钟的事情。

“好,交给我吧。”江知澜点头,扎完头发之后拿出了手机,走到一旁去,拨通了江知行的电话。

江宅。

小耳朵早早睡下了,是保姆哄睡的,江知行在书房里面处理文件。

这段时间,他在律师事务所的事务基本上已经交托给了其他的律师,他的精力逐渐转移到了洛杉矶的风投公司上,风投公司的盈利已经足够他去面对江右。

他看着洛杉矶那边发过来的英文文件,已经看了三个小时,但是连一页都没有看完。

顾温柔一直没有回来,在她没有打给他的情况下他不会主动去联系她,她没有回家没有联络一般就代表她没有下飞机。

顾温柔不回来,他的心思莫名其妙地变得烦乱,是之前没有过的烦乱。

江知行早早泡好的咖啡也已经凉了,一口没喝,现在却是清醒得过分。此时,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忽地响了。

是江知澜的电话。

他们姐弟之间通话少之又少,江知澜会主动联系他更是千万分之一的几率。每一次难得的通话,基本上也都是不欢而散。所以深夜接到江知澜的电话,他有些诧异。

“喂,你太太出事了。”江知澜的口气听上去颇有一点点幸灾乐祸的味道,但是她隐藏得很好。

江知行闻言,眉心紧拧:“什么事?”

他很冷静,因为他清楚从江知澜口中说出的话,不能十足十地信。

江知澜巴不得他和姜暖玉的生活里到处都是腥风血雨。

“救援行动为了以少保多,丢了一个六岁的孩子。现在她把自己关值班室里了,你过来把人带走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江知澜冷冷说道,“真奇怪,机场里竟然有人知道我跟顾温柔是亲戚关系,也不知道是哪里听来的。”

江知行并没有说出半句感谢江知澜的话,直接挂断。

他起身随手拿了外套出了书房门,临下楼时看到一道小小的身影站在不远处,身后是暖暖的灯光。

“爸爸,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呀?”小耳朵擦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江知行。

从江知行这边望过去,小耳朵赤脚站在地上,身上只穿了一套红色的秋衣秋裤。房间里有暖气,房间外没有开,江知行阔步上前将小耳朵从地上捞了起来,小耳朵一边擦着眼睛一边趴在了爸爸肩膀上。

“去接妈妈回家。”江知行的话语沉重,小耳朵听不明白爸爸话里面深层的意思,点了点头。

“哦,好的,那你把妈妈接回来之后能来陪我睡吗?我觉得我晚上一个人有点睡不好哎。”小耳朵的口气依旧是中年老汉的口气,好像是有好几十岁了。

“让阿姨陪你睡,爸爸要跟妈妈睡。”江知行强调了一下,口气认真。

小耳朵一听瞬间有些泄气。

“那爸爸你们要早点回来哦。”

“嗯。”江知行将小耳朵放到了儿童房里的床上,俯身下去吻了吻小耳朵的额头,“明天早上见到妈妈,要乖一点,听到了吗?”

“为什么?”小耳朵觉得很奇怪,爸爸怎么忽然这么严肃了。

“因为妈妈心情不好。”

“妈妈为什么会心情不好呢?是不是爸爸气妈妈了?”

“你是蓝猫淘气三千问?”

“什么是蓝猫淘气三千问?”小耳朵的睡意都被江知行弄散了。

“……”江知行这才想到,他跟小耳朵不是一个年代的,“总之,听话。”

“好的,知道了,你快去接妈妈吧。”小耳朵的口气越来越像个小老头,这让江知行有些无奈。

上城禄山海上救助机场。

江知行驱车只用了二十分钟就到了机场,机场里到处都是人。

救护车的鸣笛声、人们因为疼痛发出的剧烈呼救声、警察调解时的吵闹声,不绝于耳。江知行没有撑伞,下车就阔步跑进了机场。

路上,他试图联系过顾温柔,但她的手机一直都是关机状态。哪怕是来到机场之后,他也不知道顾温柔在何处,纵然他不想去找江知澜,此时唯一的方法也只有去找江知澜。

江知行刚准备拿出手机时,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徐斌正在这里忙里忙外。

江知行认得他,之前顾温柔的副手。

江知行不知道他的名字,所以只能够上前搭一下他的肩膀:“你好。”

徐斌正在忙,在雨水中冲刷过的头发刚刚用吹风机吹过,有些蓬松凌乱,转过头来的时候伸手随意地抓了一把头发:“哎?你不是那个……睡衣男?”

徐斌对江知行的印象仍旧停留在那一晚的睡衣上面。

“江知行。”江知行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温柔在哪儿?”

“哦,她在值班室……”徐斌蒙了,怎么是睡衣男来的?

他不是让江知澜去通知顾温柔的家人了吗?怎么最后来的是睡衣男?

难不成……温柔已经跟这个叫江知行的男人互相见过家人亲戚了?这发展速度也太快了吧!

江知行快步走到了值班室门口,出于礼貌担心还有别人在,他先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任何的回应。

“温柔,是我。”

当顾温柔听到江知行的声音时,浑身打了一个寒噤,他怎么来了……

脑中迅速闪过了几种可能,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江知澜联系的他。

此时,她也顾不得江知澜到底是不是在看她笑话了,她只想见江知行……

她原本盘腿坐在值班室的床上,瞬间从床上支撑起了身体,快步走向了值班室的门口。

门锁吧嗒一声被打开,顾温柔看到江知行就站在她面前,真实又可触……

情绪在一瞬间全部倾泻而来,像是巨大的洪流冲刷在了她身上,顾温柔从骨子里感觉到了胆寒。人就是如此,在遇到温暖之后,就会后怕如果自己没有得到温暖会是如何寒冷和狼狈。她此时此刻在后怕,后怕于要是江知行没有来,她该怎么办……

江知行看到顾温柔额前的头发仍旧是潮湿的,头顶的头发已经有些干燥了。淋了雨之后又自然风干,他一眼就看出了。

顾温柔原本一个人坐在值班室里面没有掉一滴眼泪。

在飞机上的时候,她一直在掉泪也一直都在擦,擦得眼睛都有些生疼了。但是真的等到下了飞机之后,她却觉得眼泪好像是被堤坝拦住的河水一般,半点想要掉眼泪的心思都没了。她只觉得浑身发冷,躲进了值班室床上的被子里后也还是冷,冷到浑身发抖……

但是在看到江知行的这一秒,顾温柔的眼泪却是在不知不觉中决堤了,热泪滚落在有些冻僵的脸颊上,她的嘴唇也开始微微抽搐和颤抖。

在顾温柔的情绪快要面临崩溃边缘时,江知行的心仿佛也在一瞬间被牵引,他伸出长臂一把将顾温柔揽入了怀中……

顾温柔的脸庞顿时沉陷在了江知行的棉服外套当中,江知行的力道很大很大,像是要将她紧箍在怀中一般。

顾温柔闻到了江知行身上独有的味道。值班室的房门大开,冷风从室外飕飕灌入,她冷得打了一个寒噤,江知行腾出手关上了房间的门。

“江知行……”顾温柔开口,一字一句的力道很重很重。她用力念着他的名字,好像反复地念,他才不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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