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庭院深处逢惊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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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赛赛自打昨日当着众人落了柳得财的面子后。心绪平和了不少。武六七的事对她来说随是闲事,但却让她有了一此仿佛这栋宅子中主人般颐指气使的机会。人嘛,可不是都这样吗?自从跟这宅子中的主人之一偷偷好上后,赛赛内心深处就不再可能安于仆人的本分了。

看看滴漏中的浮标(1)已经指向了辰时,估摸着柳夫人已经该诵完佛经了。便在更衣之后,摇曳着腰肢款款朝着佛堂走去。

柳家是靠着柳升他老爷子追随着洪武爷在战阵中一次次杀成个血葫芦模样,立下赫赫战功逐渐发得迹。

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在柳家发迹的过程也难逃这个规律。柳夫人家里自幼信佛,自打她嫁入柳家之后,便立誓茹素供僧,并且天天早晚诵经希望超度柳家往上爬这些年来害死的冤亲债主。

柳升对此柳夫人礼佛这件事,一开始是不置可否。毕竟他自打十几岁就跟着他父亲上阵杀敌,早就见惯生死场面,素来只信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你死我活才是硬道理。

后来还曾经因为朝廷特别推崇朱熹的理学,朱老夫子本人还是崇儒排佛的,激烈地反对过一阵。(2)

因不想后来发生的一件事,却让他对柳夫人礼佛这件事由坚决反对,变成了无限支持。

洪武十一年,这年正好是洪武爷的五十大寿。八月初八,万寿节(3),他和当时还健在的柳老爷子跟当时还是燕王的永乐大帝朱棣一起去了趟位于应天府的京师(4)。

赐宴结束,朱棣龙行虎步地穿过众人径自走到了柳升面前。他亲昵地大力拍了一下柳升他爹的肩膀,道:“行啊!老柳,你们家今天帮本王我在父皇面前露脸了!”

“露脸?”柳老爷子满脸狐疑。

朱棣豪笑道:“父皇他老人家,今天又喝美了。照惯例又说起了,当年他跟陈蛮子(5)之间的鄱阳湖大战。说着说着,又说起了将率领兵之道,说好将帅要有慈悲之心。”

说他自己本人早年曾经当过僧人,所以懂得大慈悲,所以才能统帅天下各路豪杰、指挥千军万马。”

然后还说,燕王麾下的燕山护卫百户老柳家之所以名将辈出,也是因为他们平日里练兵之外,始终还在家里念经礼佛——”

听完燕王这番话,柳氏父子瞬间吓出了一身冷汗。除了当时双膝一软,不断地磕头,山呼“吾皇圣明”之外岂能再有其他!

在此事之后,一向会做人做官的柳升,自然不会再反对柳夫人礼佛。只不过让柳夫人将她平素所常诵咏的《地藏菩萨本愿经》《观世音菩萨普门品》换成了洪武爷号召天下僧人必学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和《楞伽阿跋多罗宝经》。(6)

才外,只要柳夫人开口,甭管是要出门朝山拜佛,还是需要认捐香火钱,无不二话不说慨然应允。

不过,在靖难之役后燕王登基成为永乐大帝后,柳升在无意间知道了当今权倾天下的黑衣宰相道衍大师竟是柳夫人的记名师傅。于是便难免跟柳夫人生出了一种深刻到化不开的隔膜。

柳家老爷子活着的时候,事事都愿意效仿洪武爷。为了不让前朝外戚干政的惨剧,在本朝上演。所以洪武爷规定明朝的皇后只能出身民间,公主也只能嫁给平民。所以柳老爷子在世时,给包括柳升在内的几个儿子娶得的都是北京当地的小家碧玉。

奈何“居移气,养移体”这话是在论,虽然柳夫人并不是出身大户人家的小姐。但在嫁入柳府之后,她的生活起居很快就讲究了起来。

每天诵经之后,她先要重新用细盐漱一下口,然后再进一盏文火慢熬出来的银耳莲子羹。所用银耳,必须产自四川通江。莲子,则就近取材柳府外不远处的大运河中。

在进银耳莲子羹时,柳夫人会安排一个丫头给自己梳头。美其名月:“外通经络,内滋身心”。

由于赛赛人长得标致,干活又仔细麻利,给柳夫人梳头这事通常便都由她来伺候。

赛赛用萱草花纹螺钿漆盘端着银耳莲子羹,推门走进了柳夫人的房间。柳夫人此时已背对着她,坐在妆台前提前披散好了她如黑瀑般的头发。

出乎赛赛的意料,柳夫人背后竟然还站着福娃和另一个丫头。

“夫人,银耳莲子羹好了。”

不想一向对赛赛和颜悦色的柳夫人,这次却没有搭理她。仿佛是没有听见赛赛进来一般。没有得到夫人的许可,赛赛自然是不敢动的,只好双手端莲子银耳羹,径自在一旁侍立。

“累吗?”约莫一炷香后,柳夫人才忽然不咸不淡地开了腔。语气中带着几分讥嘲。

赛赛心下快速掂对。难道是自己昨日去后厨管了闲事,让柳夫人心生不满?

应该是不会,自己是个心热的人。素来总爱管个闲事。这事大家都知道。柳府下人门之间,若是有什么口角和争端,一般都会找赛赛出面劝解。所以她帮武六七解围这事,应不会惹得柳夫人不高兴。

赛赛只是微微一笑,轻声的道:“不累。”

“既然不累,看起来你是站惯了的,自然也就不觉得累了,那好,你便给我跪下,双手举高了盘子,看看你几时会觉得累!”柳妇人的语气越发不善。

赛赛闻言一愣,然后只得直接双膝跪在了地上,双手高高的举起了托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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