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本是喜事(1 / 2)
客人静静而坐,目光温和。
眼中本有一丝疲惫,但被这热闹的气氛却也冲得淡了。
小新郎官有些焦急,不住地来回走动,搓手。于是乡亲们笑了起来,有人打趣:“蛮星,急什么,小花那丫头已经注定是你的老婆了,还能再被她爹带走不成?”
小新郎官尴尬而笑:“我只是紧张。”
乡亲们笑了,客人也笑了。
这是一个奇妙的地方。明明处于仙阳国与莽茅蛮族相交之地,明明远离仙阳国守边大军驻地,明明时时有被莽茅人劫掠的危险,但人人却都那么乐观。
似这样的地方,本应时时对任何人都充满戒备。
似这样地方的人,本该一脸愁苦,叹天之不公。
客人如是想。
但当他经过此地,恰遇喜事,谷中人却热情地邀请,大方地招待。在他们的脸上,他看不出什么愁苦,只看到对生命的热爱,对生活的热情。
用他们的话说:这里不常有中原人来,来了便是贵客。有中原贵客参加这场婚礼,是两个孩子的幸事,会为他们带来好运。
客人不以为然,但还是接受了他们的邀请。
只是静静坐入这小礼堂之中,看着年轻人将得幸福时的激动,他却不由想起了当年。
有微微的幸福感,有微微的感动,也有微微的苦涩。
因此,他不忍离去,第一次发自真心地期待着能从头到尾看完这一桩喜事,为这一对年轻人带来吉祥。
“小星!”
这时有呼唤声响起,那声音出自某个少年之口,听起来很好听。客人觉得这样的声音如果能有好老师调教,那么必能成令万人疯狂的歌星。
门外有一个少年快步而来,虽快,却不失从容。他一身布衣,但布衣整洁而整齐;他面容稚嫩,但神情沉稳;他有着清秀的脸,但清秀之中透出果敢;他有着如星的眼,星眼之中流出的不是魅惑,却似乎是……隐藏着的凌厉。
这使他看起来不似乡间少年,而似是某个隐世的大人物。
客人目光上移,看到了他的脸,然后一怔。
为何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为何平白生出这么一丝亲切之感?我曾在哪里看到过他吗?
“言诚,你怎么才来?”新郎官迎了上去。
少年一笑间从怀中取出一卷画,在新郎官面前打开:“为你准备的礼物,你当会喜欢。”
那一张纸质粗糙的黄纸上,画了两个人。一个是漂漂亮亮的小姑娘,有着瓜子脸,长睫毛,大眼睛,那一对眼睛水灵灵亮晶晶,仿佛不是画中人,而是人入了画。
还有一个似是新郎官,又不大像,虽好看却全无神采,只是画中人罢了。两人牵手而立,眼中满是柔情蜜意。
客人讶然――炭笔画?
这怎么可能?
在这个世界上,写字用的是毛笔,画画用的也是毛笔。一根细竹筒,前端无数毫毛,那才是这个世界的书写工具。
而且这画的风格……不属于这里!
客人的目光变得凝重,久久停留在少年的身上。
言诚拿着手里的画,脸上带着笑,眼里带着笑,心中也带着笑。因为他看出蛮星对这件礼物很满意。
“你把小花画得好像仙子一样呢。”新郎官接过画,爱不释手。“只是我哪有这么好看?”
“你是知道的。”言诚有些尴尬。“我只会画美女,别的总是画不好的。勉强画你,却情不自禁就偏转向了女子之风。”
“这是言诚这辈子第一次画男子吧?”有乡亲打起了哈哈。
大家都笑了起来,新郎官在笑,言诚也笑。
客人的眉头却深锁起来。
正在这时,有人一下冲了进来,惊惶失措地叫:“不好了!”
――――
深山中有谷,谷中有村。
村子有三百来户,两千多人,人虽不多,村子却大,只因这谷并不小,谷中地平,完全可以任意建筑房屋道路,村人便尽显大气,村中无一处逼仄之地。
此时村口,大路之上,一队花轿停驻不前,锣鼓齐停,不复方才的热闹。
只因队伍前方多了一群人。
人不多,十几个而已,但个个鲜衣怒马,腰佩刀剑。他们的锦衣在阳光下隐隐映出水般波纹,与之相比,村民们为庆喜事而穿的新衣,却显得无比粗陋破旧。
“真是有趣,游猎至此竟然遇见新娘花轿。”为首者一身黑袍,袍镶金边,说不出的尊贵,目视花轿,笑得有些轻浮,还有些傲慢。
他年纪不算大,看似二十多岁,作派尊贵,随从强悍,显不是一般人物。
“公子,这便是个好兆头。”一位随从说,“预示公子此番游猎,必有大收获。”
马屁不轻不重,语气不卑不亢,于是反而更见讨好的效果。年轻公子大乐,一点头:“那便再图个更好的彩头吧。来,让我看看新娘子什么模样。”
“大人。”带队长者急忙上前,拱手作揖。“草民喜事,平常女子,也没什么可看的,还请给个方便。”
“退下!”有随从阴着脸厉喝,“你是什么东西,也敢与公子说话?”
“无妨。”年轻公子摆手,“我不嫌你们身份卑微,算是赏你们的脸,给你们一个光耀门楣的机会。出来吧。”
村民面色阴沉起来。
拦截喜轿,又要看新娘模样,这般无礼至极之事,竟然还是赏我们的脸?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