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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台这么一吭声, 吴氏又想起他替媳妇儿领赏以及打赏太监那出,就当笑话说给卫成听了。
卫成听完都忘了动筷子,好一会儿才扭头看他:“你怎么知道银子放哪儿?”
“奶天天拿, 我看见了。”
“这次就算了, 以后不许再拿。”
砚台不理他。
卫成转过身认真重复了一遍,说以后家里人忘了给辛苦钱就提醒一声, 不准擅自去拿, 问他听明白没有。
砚台瘪瘪嘴:“你干嘛呀?”
“我教你做人的道理, 别人的钱别人没同意你就不准拿,偷拿那叫做贼,贼遭人恨,被逮住打死了都没人可怜。”
看儿子这么严肃, 吴氏还说砚台他当面拿的, 不是偷。
“以前没教过他这个,都没想到要教这个。今天遇上这事儿就同他说明白, 我不说明白, 他以后犯了错后悔起来不得怪我这个当爹的?三字经里都说, 生了孩子却只给口饭吃不好好教养,是当爹的过错。”
卫成这么说,吴氏就不争了, 转而去看砚台。
砚台满四岁了, 比两岁那会儿还要聪明很多, 许多道理都听得懂。他是不高兴挨训, 还是扭头对吴婆子说:“不问自取是贼, 我不该自己去拿奶藏的钱,我错了。”
“好好好,这事过去了,砚台听懂了,老三你也别再说了。”
卫父看了半天,感叹说这样是对的,什么道理都要教他,让他知道是非对错。“从前在乡下随意些没什么,反正都不讲究,我们地里刨食的有些一辈子见不到个官,想犯大错不容易。现在搬到京城住着,我听邻里街坊说着地方最不缺有权有势人,兴许哪句话没说好就得罪了谁,这院子里没外人,咱们在家随意些没什么,出去一定得仔细。”
吴氏纳罕:“你今儿个话倒是多。”
“说到这儿了,我谈两句。”卫父看向卫成,问他升官之后同僚是啥反应?会不会嫉妒?如今在衙门日子好过吗?
实话是得过且过日子就好过,只要想往高出去,无形之中就和同僚形成竞争,那就不会有多好过。卫成觉得他一天下来最轻松就是在家里,出去之后能不开口经常都不开口,说句话总要反复斟酌。
不过这些没必要告诉双亲。
卫成笑了笑说:“翰林院是清贵地方,里面都是进士出身的读书人,大家志同道合聚在一处,能不痛快?”
砚台刚才还不高兴,这会儿又不计较了,卫成一开口他就扭头看过去,待卫成说完还点评了一句:“……虚伪。”
问他怎么虚伪。
他想了想说:“你就是说假话骗阿爷阿奶,同一个想法的人凑一起能痛快?我想吃蛋,你也想吃蛋,奶只煮了一颗蛋,给谁吃?鸡蛋还能一分两半,你官帽能劈成两半?你不是骗人?”
卫成包括二老都震惊了。
吴婆子想想是这个道理,她先看了震惊之余还有点心虚的三儿子,问砚台:“这些谁教你的?”
“我自己想的。”
“你咋能想到这些?”
“可能我聪明吧,不像我爹四岁还在乡下玩泥巴。”
卫成:……
这下轮到吴婆子心虚了,吴婆子假咳一声,反问道:“老三你儿子说对了呗?翰林院是不是挺不好混?其他人针对你不?”
卫成这才说了句实话:“哪个衙门都不好待。我还好,我在翰林院时间不算长,已经在皇上跟前露过脸。这回会试改革要是能成,就算别人不知道主意是咱家出的,皇上心里有谱,以后有我冒头的机会。”
这话真说对了。
早先乾元帝就觉得卫成这人培养一下能当大用,这不刚选成侍读就为他分忧解难了?乾元帝越发觉得自己眼光好,上届会试卫成排一百九十多好像,他应殿试的时候乾元帝立刻就发现这人不简单,觉得他会试排名低了,煞费苦心点了二榜进士把人安排进翰林院,现在看看,当时没看走眼!是个人才!
因是自己提拔上来的人,乾元帝看卫成是横竖都满意,觉得他哪方面都好。
后来这天,翰林院上下看卫成菜鸟进宫都没吃排头,觉得皇上心情可能转好了,就不再推脱正常排班。派出去的翰林官姓胡,看来的是他皇帝就不是很有兴致,和昨天一样的问题也问了一遍。对比卫成,胡翰林句句都像废话,听起来说了不少,就没句有用的。
乾元帝耐着性子问他会试这个制度怎么样?
胡翰林偷瞄了皇上两眼,又擦了把虚汗,说闹出舞弊案是陆文远作为主考官不谨慎治家不严,与制度无关。
“哦?你觉得无关?”
皇上这语气好像对这回答不满意啊,胡翰林立刻改口说:“可能多少也有点关系。”
“哦?现在制度有问题了,说说看有什么问题。”
“这、这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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