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北宋(三十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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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这是什么新的连载话本吗?莫不是以汉末为题材的?

小皇帝是真有些莫名,他倒是知道夏弟写话本的事,之前他还追过夏弟的更新呢,还把小报剪下来给了八贤王看,那时候八贤王说了什么?那是毫不留情得喷了他玩物丧志啊!

但是现在他忽然意识到这是八王爷正面允许他看话本呀,果然是亲生儿子写的就不一样吗?

赵祯有些小憋屈, 但是他到底也是真心为了夏安然能够和赵元俨和平相处而喜悦着的,不过片刻后, 他就整理好了心情, 翻开了这一本册子。

于扉页的第一句话便是曹操与刘备之间的对话,在写这一句话的时候,夏安然刻意将字体转为了汉隶,还是用一种记传官方文体所使用的汉隶文体将之书写。

一笔一画之间, 大气磅礴, 棱角分明,夏安然又刻意在转折处、留白处使用了一些书画技巧,使得这短短几行字看起来就锐意十足, 气冲云天。

被文官集团着重培养的仁宗皇帝于品鉴一道上丝毫不弱, 他当即反应出来, 这是夏安然的一种全新的书法手段尽量读者隔着这些字体,还能有看到了刀光剑影的错觉感。

若有擅书之人,便可与之灵魂交流, 如仁宗这般阅历, 他隐隐可自其中看到了这两位绝世人才在他们面前煮酒论英雄, 想来越是有阅历之人结合原文,所能感受到的应当更为丰富。

即便是不会书法的人也能觉得这几个字犀利迫人。

这字写法可真好看,只不知是否是夏弟一时兴起还是所创的新文体?这是仁宗的第一反应,其后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和夏安然的不同。

仁宗的字也很好看,他的画也很不错,但是,受儒教教育影响他的字画都并不具备个人风格,

这是他的先生们对他的要求,因为他是帝王,作为一个合格的君主,他应当善于纳谏,就像是一团凝合剂一样在世家、清流、和各方面之中将其家伙粘合起来,这样的他并不需要太过尖锐的性格。

不如说中庸一些的性格才更好。

天性如此,加之后天的培养都是往这条道路上牵引的仁宗,他自觉已经渐渐的被磨去了自己的锋芒,见书如面,一个人字写得如何,多少就能表现出了此人精神面貌。

仁宗书法工整有加,如他性格一般,温柔敦厚,并无锋利。

只是在此时此刻,在看到夏安然所书写的这些文字的时候,他心中忽然之间就燃起了一股热血,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好像在烧灼着一样,不明原因得发热发烫。

这样的字……他稍作犹豫,还是将问夏安然讨要的这个想法给吞了下去。

理由很简单,字和画一样,需要一时的灵感,一模一样的字哪怕是同一个作者可能再写一遍就失去了当时的感觉,所以这天底下也可以说并不存在一模一样的一幅字。

如果他要走了这一幅字,那么无疑这个扉页就会失色很多,而他的小堂弟精心书写的用以描绘的这一个场景的字体若是因此而失色,想来无论是他也好,天底下的读者也好,也会为此遗憾不已。

所以在这一刻,宋仁宗选择克制住了自己想要占有的欲望,他没有将话说出口,甚至没有继续多看几眼,以他的经验,若是再多看几眼,他的行为就会被注意到,虽然夏安然不在这里,但是此处眼线众多,总会有自作聪明之人做出莽撞的举动。

他的一举一动均都落在了不动声色的赵元俨眸中,后者黑眸中笑意温暖。

仁宗并不知晓自己被暗中观察了,他很快将扉页掀开看到了正文,夏安然的书写方式并不是按照时间线的顺序,他写得有些零散,似乎就像是在无数的碎片之中抓取最亮眼的几点,寥寥几笔便可勾画出一个人的性格。

作为帝王他当然学过历史,汉末的那一段历史也在他的学习范围之内,尤其他本身就是作为一个反面教材,无论是帝王无能,内戚宦官作乱民间,民不聊生、丧失制币权以至民间贸易市场大乱,这对于鼓励商贸的大宋而言简直可以说是“以史为镜”了。

成为傀儡致使群雄逐鹿三分天下的献帝对于当时被封为太子的赵祯来说,这一段历史简直不可思议之极。

他自幼被教导只要作为皇帝勤政爱民,那么无论是臣子也好,民众也好也会回哺帝王。

最调皮的时候他也曾经想过,我已经做了皇帝了,就算臣子民众不再信服于我又能怎样?兵权在握,难道民众还可造反不成?

三国的历史告诉了他,一旦臣子、民众不再信奉于他,不再奉他为君王,那么他遭遇的结果比之寻常的蝼蚁并无太多差异。

虽然后来老师对他说,那是因为汉末礼制崩坏的缘故,但当时聪明的小太子很快就想到了李唐。

距离大宋建国,李唐并不遥远。

那就像一个巨人一般曾经矗立在欧亚大陆的王者,倒下的时候的动静依旧是震耳欲聋的。

留给后人的,就是反思、反思,和反思。

尤其是对于李唐之后的一个较为稳固的政权,也就是赵宋王朝来说,李唐一直是他们研究的对象。

研究李唐,对于他们而言就像是在教授你如何避免再跨进同一个泥塘之中。

李唐灭于兵祸。

故而,宋朝捧士大夫,贬武官。

李唐亡于豪奢。

故而,宋朝贬奢靡,捧清雅。

李唐礼教崩坏。

故而,宋朝抬出礼教约束国人,抵制不尊礼数之人。

但是这样就够了吗?总觉得缺少了什么……这来自赵祯作为一个皇帝的直觉,他遍览史书,总觉少了什么,这可能是他可能需要花费毕生的精力去寻找的答案,但现在,他似乎隐隐触摸到了些许脉络。

这种感觉十分的微妙,很难用语言去形容,甚至很难去量化。

但是赵祯此时便觉得是错觉,难道就因为他手中的这一册书,还能有什么改变不成?

年轻的帝王在此时此刻尚未发现他小堂弟的野心。

此时,赵祯手中的那一侧,写的正是十八路诸侯伐董之时,曹操指责这些诸侯只知饮宴不知做实事的场景。

书中便写到,这青年人身姿虽矮小,气势却丝毫不弱。

他于大帐中,诸将面前侃侃而谈,希望能够打动这一些被禄蠹之心充塞大脑之人,止可惜那些人均都置若罔闻。

于是曹孟德做了一件不可思议之事。

他以自己所募得的一千兵士,去冲击由徐荣所率领的五千兵马,此举并不亚于以卵击石。

彼时,徐荣乃董卓手下一大猛将,而曹操不过是一个从洛阳仓皇而逃的寻常衙内罢了,这一战败了,如众人所预料的,可谓是理所当然般的败了。

失败的曹孟德差点付出性命的代价,但他却以此证明了董卓之军并非严丝无缝毫无方法可言,业亦是算作他谨代表曹孟德向董卓宣战,失败的曹孟德回到他的家乡继续招兵,以待再战。

而事实上,就在这18路兵马之中,有不少后世赫赫有名之人,18路诸侯齐聚发动在后人看来,正是一场新老人才交汇之处,有人在此役之后很快陨落,而有人却就此青云直上。

曹魏政权领头人慷慨激昂,蜀汉政权领头人尚在小兵之中随波逐流,东吴政权奠基人正甩开膀子单干。

这一幕便是三国鼎立的开端。

赵祯边看边改,改的很谨慎,总要前前后后看过两三遍之后,才确定这个字究竟是什么,又要表达什么意思。

他边看边改,不多一会就翻过了好几页。

两个大宋最尊贵的男性就在这一日齐齐围坐在圆桌边上,晒着太阳懒洋洋得给夏安然改错别字,但是享受这一份殊荣的对象还什么都不知道。

夏安然正屏声静气得拿着一个鱼肠所做的裱花器在一团浅桃红色的凝胶中挤压,随着他手移来移去,时不时得换上尖锐物件在里头戳此,这团凝胶的中间很快就出现了一只有点肥的金鱼。

没错,又是金鱼,夏安然砸吧下嘴,心满意足得收了土制版裱花袋,再换了一根绿颜色的在里面画上了水草,等再过了一会后又浇了一层液体封顶,虽然因为工序中有一点失误,让这条金鱼的边边角角有些氲开,但总体来说桃红色的水里面碧草莹莹,一条金鱼恣意徜徉,看上去还挺美观的。

而且金鱼夏安然用的是当季的樱桃果酱作为原材料的,绿草则是菠菜汁……味道,味道应该也还可以吧。

嗯……这个是艺术,艺术品的口感就不要讲究啦!

他端着奋斗了大半个小时的作品走出了灶间,往院子里头八王爷所在走去,一边走他还一边在心里吐糟,八王爷真的是太噬甜了。

实话说夏安然觉得自己已经算是甜食爱好者了,在东汉时候更是大汉文臣甜食军团的中流砥柱,但是他对糖真的没有八王爷这一种耐受能力。

八王爷可以空口喝糖水!

就问你厉不厉害!

不过据白锦羲说,八王爷会噬甜如命的性格还是因为家里管得严,八王妃在家里头限制八王爷摄取甜品,因为八王妃喜欢看八王爷清瘦的样子,偏偏八王爷非常容易长小肥肉,又不敢下馆子。

如今在夏安然这儿能偷渡到的甜品已经是八王爷最后的慰藉啦!

夏安然对于这种真相是拒绝的,他听完之后简直想捂住白锦羲那张嘴。

啊啊啊我一点也不想知道八王爷是个妻管严啊!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我还要怎么面对特别清俊优雅,眼神又带着些小犀利和小锋锐的八王爷?

没办法,听都听了,还能咋办呢,只能装的不知道了。

虽然这么说,但是夏安然还是没努力投喂甜品以增加八王爷对他的好感度,虽然面上看不太出,但是这位王爷也差不多要五十多岁了。

在古代,五十多已经是老年人的年级,人体机能大幅度下降,尤其是八王爷看起来文文弱弱一看就不会锻炼的类型。

现代的中老年人现在也都开始夜间快走或者是慢跑了,但是宋代养身的方法大概就只剩下——吃了。

春天鱼肉肥硕美味,夏天鸭肉味甘性凉,秋天吃汤润肺去燥,冬天羊肉性暖补虚,一年四季吃什么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虽然没有看过八王爷的日常饮食,但是从那一天他请客自己吃的东西判断,夏安然觉得八王爷平日里头吃的东西一定也是比较重口味的,起码重油重盐是逃不了。

这样的身体如果还大幅度摄取糖分,很容易出现心血管类疾病。

他也记得八王爷的寿命似乎不是很长……因为后面七五就没什么八王爷的存在感了。

只是这类冷僻之事他倒是真的不记得,还是少吃些甜食吧,老人家少吃甜食总不会有错。

所以这些日子夏安然招待八大王的都是一些比较精巧、但是滋味并不算太甜的食物,虽然在品鉴之时八大王常常暗示:这道菜缺了点灵魂,当多洒蜜汁,甚至都明着将蜂蜜送到灶间了,但是夏安然虚心接受,绝不再做。

只要不做自然也挑不出毛病,夏安然觉得自己简直是被软禁人之中的道德巅峰啊!

你见过哪个被软禁的人不光要下厨招待罪魁,还要担心祸首的身体吗?

肯定没有啊,越想越觉得骄傲的小夏乐滋滋得快步走出,他手上的碟子是白瓷的,剔透的果冻此时被翻了个面,为了挤入酱汁而破口的那部分创口就在盘底,被遮得严严实实,看起来就像是游鱼在盘子中甩尾一般,极其的精巧。

但是他还没能惊艳大宋人,就被大宋人给惊吓到了,“官,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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