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9(1 / 2)
当然两人也没有说破, 连景城冲接待小妹道:“知道了,大概是别人走错了。”
从连景城的工作室出来白雪就直接去了医院。进了病房,却见魏嘉铭正靠坐在床头, 小桌子被摇起来了,那桌上还放了几份文件, 此时他正靠坐在床上认真翻阅着文件。白雪发现房间里放了几束鲜花并几篮子水果, 猜想应该有探望的人来过了。
魏嘉铭抬头看到她, 冲他笑了笑说道:“回来了?”
笑容自然, 虽然面色依然苍白但感觉他精神还不错,不太像是接待小妹口中那个像是失了魂的人。
白雪想了想问道:“你今天去景城工作室了吗?”
不料他倒是回答得挺爽快,“是去找他问点事情,不想接待的人告诉我他有客到访所以我就走了。”他微挑眉头向她看过来, 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去过?莫非他刚刚接待的客人就是你?”
他态度很坦然, 仿若他做了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过他有什么事情不能打电话非得亲自找去连景城工作的地方?更何况他还是个身受重伤需要卧床疗养的人。
不过白雪也没有再刨根问底,只说道:“我过去找他也是有些事情要问清楚。”
他点点头,“这样啊……”也不知道信了没有,不过他倒是也没有再多问,又继续看他的文件了。
后来又有人陆陆续续的来探望他,白雪也都一一客气地谢过。中午的时候白雪父母和魏嘉铭父母也过来了,白雪倒是轻松了很多, 不过到了晚上, 依然是只有白雪一个人在这边陪床。
白雪洗漱完出来, 却见魏嘉铭依然还坐在床头看文件, 白雪想了想还是好心提醒了一句:“既然受伤了就好好养伤,工作的事情交给手底下的人就好了。”
他头都没有抬一下,只道:“交给底下的人总归不放心。”
白雪便懒得管他了,爬上床冲他道:“我先睡了,你忙完了自己关灯。”
白雪躺在床上慢慢酝酿睡意,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得魏嘉铭突然说了一句:“你还记得你之前是怎么叫我的吗?”
白雪还没有睡着,听到他这话她却有些疑惑,她之前是怎么叫他的?她会很亲切地叫他嘉铭。她不知道他干嘛突然问这个,难道他希望她能像以前那样叫他嘉铭?白雪打了个冷颤,只觉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
白雪没说话,却又听得魏嘉铭说道:“你的家乡在清水市,你从小生活在那边,那里的的方言是不分前鼻音和后鼻音的,所以你叫我的时候总是叫我‘嘉珉’,没有后鼻音,可是现在,你叫我‘魏嘉铭’非常标准的后鼻音,这只有在北城那种普通话非常普及的地方生活久了的人才能时时刻刻叫得这么标准,你和你父母说话的时候用的是方言,可是你和我说话只能用普通话,所以我能很明显感觉到差异。”
此刻白雪是背对着他躺着的,她听到他这话,不禁猛然睁开眼,她双手下意识捏紧了床单,略调整了一下呼吸才转头向他看去,却见他依然还在翻看他的文件,他的面色也没有多大的变化,仿若刚刚对她说的话只是在简单的闲聊。
似乎是感觉到她在看他,他转头冲她温和一笑道:“习惯这种东西,并不是轻易就能控制好的。”
白雪:“……”
白雪紧紧盯着他的脸,他的脸上没有怀疑,没有质问,他似乎只是在平静地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白雪抓着床单的手不断收紧,面上却故作自然说道:“我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面上依然还带着那温和的笑意,“我这么说并不是要你承认什么,只是想借此告诉你,连景城喜欢的是那个叫我的名字之时忘了用后鼻音的白雪,而不是那个能够分清后鼻音和前鼻音的白雪。”
白雪嘲讽一笑道:“真是无聊。”她重新躺倒在床上,又说了一句:“我困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她表面说得这么轻松,然而此时她的内心仿若有巨浪翻滚。魏嘉铭这种人真是细心得可怕,虽然这个世界里的白雪普通话说得确实没有那么标准,但只要不是方言式的普通话,也还算说得过去,而且前鼻音和后鼻音这种细节到微不足道的东西也没有人会在意。
魏嘉铭不仅发现了,而且由此推测出她和之前白雪的不同,再推测出她恐怕不是以前那个白雪,不得不说他的逻辑思维真的强得可怕。
她想起来有一次他故意诈她,问她是不是捡到过他的钢笔。恐怕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已经在怀疑她了,又或许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她并不是以前的那个白雪。
心细如发,谨慎到每一个细枝末节,思维严谨,聪明到变态。她觉得魏嘉铭这个人简直就是如魔鬼一样的存在。
对于这种魔鬼,她觉得还是越早远离越好。
然后她又想到了他最后那句话,他说连景城喜欢的是那个分不清后鼻音和前鼻音的白雪而不是她这个可以分清前鼻音和后鼻音的白雪。
她用被子捂住头,只觉得脑袋乱极了。
这天晚上白雪做了一个梦,她梦到自己走在清水市郊外的那条小道上,这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因为这是她上学的必经之地。
可是此刻,走在这条荒无人烟的路上她的内心却升起一种恐惧感,她知道再走不远路边就会出现一户人家。
她全程低垂着脑袋都不敢抬头看一眼,她一遍遍告诉自己要离开不要再往前走,可是双脚却不听使唤。
好在,走了不远之后她终于能控制自己,她急忙停下脚步,可是一抬头她就看到眼前那栋被大火吞噬的房子。
又是这里,又是这里,她下意识后退一步,那种无法言说的恐惧感再次袭来。
然后她听到了有脚踏车骑过来的声音,她转头看去,便看到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女骑着自行车从道路那头过来。自行车慢慢近了,她看清了那是一张清丽又漂亮的脸蛋。
那是年少的自己。
就在这时候那栋已经被大火吞噬的房子里,一楼的窗户突然被砸开,有个小女孩探出头来,她冲着路过的少女伸出手,她哭泣着,哀求道:“姐姐救我!姐姐救我!”
骑自行车的少女停下来,转头看了一眼,她看到了年少的女孩眼中没有出于对生命的怜悯,只有冷漠,可怕的冷漠。然后她收回目光,骑着脚踏车离开,背影决然,没有半分的犹豫,将小女孩那一遍遍的哭嚎和求救悉数抛在脑后。
大火席卷而上,女孩的哭声戛然而止,轰隆一声响,那被大火吞噬的房屋彻底倒塌下来。她捂着头蹲在地上,一遍遍说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白雪……白雪你醒醒!白雪!”
不知道是谁的呼唤让她从梦中惊醒过来,她一头坐起来,噩梦的余韵还没有散去,又或许是常年的噩梦让她疲于应付,她双手紧紧抓住膝盖,歇斯底里的叫了一声。
叫完之后她才算是彻底从噩梦中醒过来,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周围,她还在魏嘉铭的病房中,而刚刚叫醒她的人正是魏嘉铭。
此刻魏嘉铭就站在她床边,他眉峰微蹙,面上透着担忧,问道:“你没事吧?”
白雪调整了一下呼吸,随意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说道:“没事,睡吧。”
魏嘉铭道:“你究竟做的什么噩梦?你可以告诉我吗?”
白雪向他看去,他问得很认真,不是那种出于安慰的客套,竟像让她觉得他是在关心她,白雪却嘲讽一笑道:“告诉你,你能让我从噩梦中走出来?”
他并没有太多迟疑,点点头,“嗯。”
白雪:“……”
他的自信还真是无从不在了,他自信可以将每个人都当成棋子在他的棋盘上布局,他甚至自信可以让她走出噩梦。
魏嘉铭又道:“你可以睡我身边来。”
从他的表情来看,他并不是在跟她开玩笑的,他的话也不是出于绅士对于女士的风度。他在关心她,他怕她再做噩梦。
白雪是真的不太理解魏嘉铭这种人,要说他喜欢她吧,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正面承认过,而且他对她也一直是客气有礼,极有风度的,从未有什么逾矩,可说他不喜欢她吧,他又在各种地方帮她,甚至还不顾一切来救她。
她看不透他,不知道他究竟在搞什么,不明白他的关心和帮助是不是也是下棋的布局之一。
只是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总之是知道这个男人心机深沉精于算计的 ,而他那种好像他什么都可以做到的自信让她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威胁,他此时的关心也让她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才从噩梦中醒来心情不好,还是他刚刚云淡风轻的揭露她不再是以前的白雪,纵使心里对于他不顾一切救她而感激内疚,此时她却一脸嘲讽冲他道:“你这么关心我?莫非真的喜欢我?我突然想起来,白天我在景城工作室那边听到那小妹说起你,她说当时你就跟失了魂一样,你是不是知道那个在连景城办公室里的人是我?自己喜欢的人却和别的男人在办公室里谈情说爱,你吃醋了,伤心了,难过了,所以才像是失了魂一样,对吧?”
他那种什么都可以做到的自信让她很烦躁,她偏偏要以一种得胜者的态度去刺激他,她倒要看看这么自信的人究竟有没有痛点,究竟是不是真的什么都刺激不了他,他是不是真的可以做到滴水不漏,他是不是真的无懈可击!
只是,出乎她的意料,听完她的话之后,他沉默了一会儿却说:“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一点,你尽管继续。”
是她太高估了自己还是太低估了魏嘉铭,内心如此强大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被她几句言语就刺激到。
那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让她疲惫极了,白雪不想再和他多言,翻身背对着他说道:“我困了。”
他停留了一会儿也爬上床去,啪嗒一声,他将灯关上,周围陷入黑暗中。
之后魏嘉铭又在医院呆了几天,两人都没有提起那晚上的不快,像是自动屏蔽了一样,有客人来探望魏嘉铭,两人便都如平常夫妻一样装模作样的应着。
又过了几天魏嘉铭出院了,虽然医生说了出院之后还需要好好疗养,但是魏嘉铭闲不住,一出院就开始上班,白雪也懒得提醒他,反正身体是他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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