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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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群中寻找着那张熟悉的脸,分明都在为柳湘云的罪有应得而欢呼, 迟微微却觉得这喝彩声中夹杂着一丝寒意。

目光在那许多张人脸中游走, 迟微微却找不到了舅舅的面孔。

不对,她不可能认错的。舅舅的那一张脸, 自己看了这么多年,没理由会认错。

“微微,你怎么了?”伸手在迟微微面前晃了两下,迟骋彦被她紧张的表情吓了一跳,准确的说, 是被她的手攥疼了。

前一秒她还好好的, 只一眨眼的功夫,她握住自己手指的手便突然绷紧, 身体微微发抖, 就像是兔子遇到了天敌一般恐惧。

他从来没有见到迟微微这样瑟瑟发抖过, 偏过头, 她空洞的瞳孔中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恐惧。

将迟微微护在怀里,迟骋彦顺着她目光经过的地方依次寻找。眼神和那些生意场的好友碰撞时, 他都会点头微笑。

奇怪, 按理说这法庭是不允许放狗进来的, 自己的宝贝女儿怎么会被吓成这样?

转过头, 迟微微将头埋在迟骋彦的怀里。刚才的喜悦,已经被刚才舅舅的面孔吓得一扫而光, 耳边, 似乎又响起了那熟悉的“嗒嗒”声。

现在, 她只想快点离开。

迟微微略带哭腔道:“爸,咱们走吧。”

抚摸着迟微微的头,迟骋彦把手里的钥匙塞给了旁边的黎梓琛,另一只手顺势也罩在了迟微微的身上。

迟骋彦:“走,爸带你回去。”

听审席的人陆续从通道离开,躲在迟骋彦的怀里,迟微微宛如一只受了惊的小鸡。

走在前面,黎梓琛的身高优势可以轻易地为他们开出了一条路,跟在后面的姥姥年龄大了,周围的年轻人也会刻意地避让。

即便是这样,迟骋彦还是保持着高度警惕,生怕周围的人会碰到自己的宝贝女儿。

“嗒嗒嗒……”

从法院出来的时候,迟微微果然听到了那令她恐惧的计时器的声响。

只是这次的声音和舅舅的计时器有些不同,不像是机械运转的声音,更像是电子合成出来的。

下意识地抓紧迟骋彦的衣角,迟微微立刻闭紧了眼睛。

“怎么了?看到狗了吗?”迟骋彦四处观望,下面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半天都没有看到一根狗毛。

那一刻,迟骋彦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让自己女儿害怕的,或许不是狗,是人。

——

从法院出来,迟微微和黎梓琛被送回到了学校上课。迟骋彦的公司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处理,要不是赶着回公司,他真想给迟微微请个假带她回家。

“爸,我没事。”迟微微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高三的生活节奏很快,耽误一下午的时间都很可能会影响高考成绩的一分。

左不过只是自己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而已,或许只要专心学习就能忘掉这件事了。迟微微这样想到。

将自己的西服脱下来盖在她身上,迟骋彦替她扣上了最上面的一粒纽扣,“都入秋了还穿这么少,别感冒了。去学校多注意点,要是不舒服就跟老师说,赶紧回家。”

“你,多照顾着点你姐。”转过头,迟骋彦又对旁边的黎梓琛嘱咐道。

被迟骋彦突如其来的吩咐吓了一跳,黎梓琛赶紧接上了话,“啊?嗯!我知道了。”

已经是下午四点,一天的忙碌高三生活已经进入到了最紧张的时段。

两节自习课即将开始,各科老师已经预定了各个班级的测试时间。相比之下,高三六班已经提前一步进入状态,大部分学生的数学试卷已经完成了一半。

守在教室后门口,王冬梅和数学老师陈铁成担任着监考老师的工作,目光在教室的学生中扫视,有些不自觉地学生总会时不时地瞟向身边的人。

“王老师,我回来了。”走到王冬梅跟前,迟微微鞠了一躬,有气无力道。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都有些神经衰弱了。抬起头时,整张脸都没有什么血色,额头的碎发还渗着冷汗。

王冬梅指了下她的座位,说话的语气也不像上午那样刁难,“嗯,回去做题吧。”

走进教室的时候,几乎所有同学的眼光都从试卷转移到了迟微微身上。

她可是班里唯一一个被警察带走过的人,现在竟然能安然无恙的回来?

对于上午发生的事情,他们心里早就有了千百种猜想,只是一直没机会得到证实。

现在又看到她手里拿着的那一件西装,似乎又给了他们更多遐想的空间。

“她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但是应该没啥好事。”

“是不是家里人被抓了?”

“应该是,但那件西装又是怎么回事?”

原本安静的教室里突然又有了“苍蝇叫”,细碎的声音引得韩卿泽一阵不快。

同学三年,学习压力大想要有点事情帮助分散情绪可以理解,但是拿别人的家事讨论?未免也有点太不地道了吧。

在演算纸上计算着那一道三元二次不等式,韩卿泽不自觉地加重了下笔的力气。

用手里的那一串钥匙敲击着教室门,王冬梅有些气愤,“题做完了?能保证拿140+了?怎么话这么多,都管不住自己的嘴吗?”

别看上午王冬梅对迟微微严厉,心里还是十分向着她的。

从乡里转来的学生和同学认识的时间都不长,难免会变成话题的中心。好在迟微微学习还算好,又肯下功夫,所以王冬梅对她比对别人都多一份照顾。

“再说话,晚上就给你们加一张卷子,让你们好好改改话多的毛病。”抖动着手里巨大的塑料三角尺,陈铁成的语气也同样严肃。

将衣服放在桌子上,迟微微隐约听到了刚才的议论声。

只是现在她的情绪不在状态,所以权当做没有听到。

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迟微微又走到了门口,“老师,我想上个卫生间。”

王冬梅:“去吧。”

“唰唰!”

拧开卫生间的水龙头,用冰凉的清水冲去额头的冷汗,迟微微却觉得头仿佛充了气的皮球愈发得胀痛。

抬起头,镜子里的自己五官开始变得模糊。自己的一张脸在水珠的作用下似乎在变形,一点又一点,逐渐变成了舅舅的样貌。

舅舅的脸上挂着神秘的冷笑,一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迟微微。他的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条皮带,另一只手里也攥着那只用了几年的计时器。

“啊!”

一声尖叫过后,迟微微便没了意识,整个人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上。至于镜子里的幻象,也随之消失得干净。

——

厨房里,姥姥正在熬着自己秘制的姜汤。

一锅浓浓的生姜水里加入一些山楂、五味子、陈皮、红糖再来一点红枣,驱寒是最好不过的了。

迟微微着凉发了高烧,喝上一碗甜津津、美滋滋的姜汤水是最好不过的了。

自己唯一的外孙女病了,谁照顾都不行,必须自己陪着才最安心。

“你干嘛呢?”姥姥刻意压低了声音道。

只是去上了个卫生间的功夫,一回来就撞上迟骋彦站在自己的砂锅前偷喝。

抄起旁边的汤勺,姥姥二话不说就在他的后脑勺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姥姥似乎对自己的头情有独钟,每一次惩罚迟骋彦都要对他的头下手。她是真不害怕把自己外孙女唯一的这个老爹给打傻了呀……

扭过头,迟骋彦慌里慌张地蹭了把下巴,一脸无辜道:“我尝尝这汤好了没?我好给微微端上去。”

天地良心,刚才自己真的是在试温度而已,根本不是在偷喝啊。

被姥姥这么一打,刚才勺子里的热汤烫了他小半张脸,这才几秒钟的功夫,就已经红了一大片。

从橱柜里拿出一只碗,姥姥依旧绷着脸,“端一碗上去吧,已经熬好了。”

热气腾腾的姜汤光是闻着就让人胃口大开,丝毫没有生姜的辣味,有的只有姥姥手艺的香甜。

回到楼上,迟骋彦蹑手蹑脚地将碗放在床头柜上,手指被滚烫的姜汤烫得通红都忍着不叫出声。

下午五点,迟骋彦正在签订合同的时候,学校就打电话说迟微微晕倒了。

将甲方丢在会议室,迟骋彦飞一般地从公司赶到了医院。医生说迟微微的发烧是由心理引起了,需要等退烧后去心理科做一个详细的检查。

把迟微微带回家后,迟骋彦寸步不离地守在她床边。

“别……别打……舅……”

睡梦中,迟微微又回想起了之前的那个世界。每每闪过舅舅毒打自己的画面,迟微微都会皱起眉头,小声地呓语。

扭动着身体,她似乎还能够感觉得到皮带落在身上的疼痛。

看到迟微微烧得通红的小脸,他的心都在跟着滴血。自己的宝贝女儿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逛了次街就成这样了?

后悔呀!真是后悔!

要是不带她出去,或许女儿就不会这样受苦了。

“饿,我饿……”睡梦中,迟微微又小声地呢喃道。

迟骋彦凑近了些,才听清她说了些什么:“饿了?好好好,爸这就下楼给你拿饭。”

关上迟微微的卧室门,迟骋彦慌里慌张地从楼上跑了下来。

“微微,饿了!”

转过身,姥姥又瞥了眼迟骋彦,手里的汤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一次落在了他的头顶上。

姥姥:“喂什么喂,我没名字吗?饿了就吃饭,瞎叫什么?”

迟骋彦心里一阵委屈:???

——

坐在迟微微旁边,迟骋彦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迟微微的一举一动。

放在床头柜上的姜汤热了一遍又一遍,饭菜也没了刚做好的香味,可他还是静静地守着沉睡的女儿,不敢打扰到她的梦。

被子里温度太高,迟微微做噩梦的时候会踢踹两下,迟骋彦都赶紧替她掖好被角,生怕冻到自己的宝贝女儿。

“嗡!嗡!”

已经开了振动,但急促的蜂鸣声在房间里却尤为明显。

将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迟骋彦慌手慌脚地跑出房间,这才敢按下接通键,“说了不要给我打电话,你是想死还是不想活了?!”

对待手底下的员工,迟骋彦可没有对待迟微微那样的好脾气。

带着迟微微从医院回来,他特地千叮咛万嘱咐,晚上不要因为工作的事打电话给自己。他们竟然全部都当耳旁风?

“我,那个……”被迟骋彦的威胁吓了一跳,秘书倏地就把想要说的话给忘了,“哦对,言总今天听说了小姐的事,通知我们,说明天会带一名国外来的心理医生去。”

言总?

听到这个名字,迟骋彦心头的愤怒一下子削减了一半,另外一半,也被“心理医生”四个字眼抹去。

果然还是老朋友深得己心,认识了这么多年,关键时刻还是他的心思最体己。

迟骋彦挠挠头,语气平和了一些,回道:“行,我回头再联系他,先这样吧。”

好不容易找了个由头通了迟骋彦的电话,助理本以为听了言总的事情能高兴一点,这样就可以趁机把今天和甲方合作的事情说一下。

这下可好,不等自己开口,老总就先一步挂断了电话。

满心满脑都是自己那个生病的女儿,唉!果然集团的几千号员工还不敌一个迟微微的份量啊!

轻声地推开房门,迟骋彦谨慎地探进半颗头,也不知道自己刚才说话的声音大不大,有没有吵到自己的宝贝女儿。

“爸。”

听到迟微微喑哑的声音,迟骋彦心里“咯噔”了一下。不好,还是把女儿给吵醒了。

“爸在呢爸在呢,是不是刚才吵到你了?”

一溜小跑到迟微微跟前,迟骋彦手忙脚乱地端起旁边还温热的姜汤,犹豫了一下,还是又换了那一碗盛满了肉的手擀面,“饿了吧,爸喂你吃饭。”

晚上一点半,迟微微已经昏昏沉沉地睡了九个小时。

撑着床试图坐起来,她的脑袋里仿佛装了一罐浆糊,手脚也觉得酸疼。整个人都像是在醋坛子里泡久了一样,使不上一点力气。

房间里只开着旁边的一盏床头灯,橘黄色的灯光下,还能看到迟骋彦衬衫上留下的汗渍,下午看着还整齐的头发现在也有些凌乱。

坐在迟微微的床边,迟骋彦在两只枕头全都垫在她的床头可还是觉得不够高。扶着女儿坐起来,迟骋彦索性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起码还能用自己的体温来为她保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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