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一章 士绅兴则儒家兴,士绅亡则儒家亡(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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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元公多虑了吧?”

王夫之说道。

他当然明白孙奇逢是受各地士绅所托来游说四民大会的,目前南北儒家三大宗师级人物里面刘宗周已经卧床不起,黄道周不问外事,准确说已经归隐山林……

其实老黄名望大损。

毕竟他当初在对杨庆的斗争中临阵脱逃了。

剩下就孙奇逢了。

而且正好孙奇逢和杨庆有仇,因为他家被土改了,尽管汉奸罪没有落到这个大儒的头上,但作为保定著名的世家地主,他的土地是被分了。原本历史上他家的地被八旗圈了,最后在朋友资助下讲学,但这一次多尔衮就靠北方士绅撑着,当然不可能纵容八旗圈这种顶级大儒的地。但没想到连建奴都没做的,光复北方的官军却强行收缴了他田产,然后直接分给那些佃户成立皇庄,这真的很令人失望了。虽然孙奇逢倒不至于要饭,但也算得上是破产,他一把年纪也不想留在家里听那些家人哭穷,所以干脆游历江南,然后迅速被东林书院邀请过去。

现在江南各大书院竞相邀请。

由这种顶级大儒出面,游说四民代表,尤其是王夫之这样事实上公认的四民代表灵魂人物,无疑是非常有分量的。

“多虑?”

孙奇逢微微一笑说道:“看来你们还不知道北方那些皇庄民兵是如何荼毒士绅的啊!”

“请钟元公明示!”

王夫之赶紧说道。

“老朽说是南下游历,实则避祸而来,自官军收复河北,最初只是针对依附建奴者,以汉奸罪大肆抄家籍没其家属,罪重者斩首示众,罪轻者流放台湾,女眷官配无妻贫民。要说仅如此也罢,虽有违仁慈之道,但也是那些汉奸罪有应得。然实则鼓励检举,纵容刁民恶意诬告攀附,多有那挟怨报复者,执事者利于抄家之获亦不详查,因此无罪而灭门者多矣!”

孙奇逢叹息道。

王夫之的表情毫无波澜……

大家都是成年人,这种事情都懂!

北方那些负责汉奸审判和异端审判的官员和锦衣卫,当然不可能真得当好孩子,他们职责主要是抄家,其次才是处理汉奸,至于鼓励告密搞扩大化这是必然。

拿下一个汉奸抄一份家。

当然越多越好。

至于是不是冤枉……

北方士绅要细纠哪个冤枉?

孙奇逢自己细纠起来,还有一大堆学生当汉奸,当老师教出一堆汉奸还说没责任?

“这些倒还罢了!”

孙奇逢说道。

“酷吏何代无之,最多也就是冤案多一些,直到那些土改队到达。”

他紧接着说道。

同时脸上还露出一丝恐惧。

他的表情一下子让王夫之严肃起来。

“他们强行收缴所有土地,无论是否汉奸所有,士绅有反抗者他们就鼓动贫民自己动手,把这些无辜士绅抓起来,弄到高台上,带着纸糊的高帽子,任由那些贫民肆意羞辱。甚至将其全家驱赶出其家,瓜分其财产房屋,将其关入柴房,牲口棚,几乎无日无夜毒打羞辱,待之如牲畜般。受害者求告无门,无论驻军还是地方官员一概不管,盖因土改队隶属于锦衣卫,乃是杨庆的亲信,如同当年那些阉党的钦差一般。而且这不是偶有之事,所有地方都是如此,他们将此称之为诉苦,所有皇庄都在进行,期间就是那些没有过反抗的士绅都不能幸免于难,可以说北方士绅全部遭其清洗!

老朽不得不走。

再不走连老朽也要被关进柴房了!”

孙奇逢说道。

“此事当真?”

王夫之深吸一口气说道。

“老朽是说谎的人吗?”

孙奇逢说道。

他的确没说谎。

北方的土改当然不会容易,那些士绅谁会乖乖交出土地,他们在多尔衮手下都是当农nu主的,现在要他们交出土地,然后老老实实自己种田为生,这不是逼他们造反嘛!

几乎所有地方都有士绅反抗。

公开的,不公开的,直接搞武力对抗的,扮演土匪袭击土改队的,发动关系找人帮忙的,总之他们用所有能用到的手段反抗。而那些土改队对付这个经验丰富,什么都不用麻烦直接上诉苦大会,这是几乎所向无敌的法宝,然后剩下交给那些贫民,他们当个带头的就行。

不过这种事情是不会在南方报纸上公开宣传的。

杨庆可是有审查制度。

而且这时候南方报纸的新闻来源就是应天日报,只有这份报纸可以得到锦衣卫的通讯塔发回的消息,这份报纸不报道的,绝大多数报纸都无法获得。至于北方官员的私人信件,同样也是要经过锦衣卫控制的邮政系统审查,还有从北方回来的商人,也都会在各处关卡受到警告。实际上就算真有敢胡说的,也会迅速遭到锦衣卫的逮捕,杨庆的特务统治已经可以说相当成熟了。当然,也不能说一点风声没有,但杨庆同样也会洗地,他的宣传机器会用各种手段将这些风声湮灭于无形。

这个时代信息传递手段终究有限。

更何况过去南方士绅没必要管北方同类的死活,他们宣传这些对自己又没好处,徒然激怒杨庆给自己找不自在。但现在不一样了,杨庆已经挑起了战争,南方士绅已经和他事实上处于决战状态,那么他们就正好用这一点还击。

但王夫之的确不知道。

“你们还是被他的面具骗了,却不知道他的真正面目,他正在一步步实施他灭儒家的计划,先以新式科举向官场引入非儒家的官员,再以土改毁掉士绅阶层。没有士绅阶层就不会有那些传承圣贤之道的书院,而他再以义务教育培养非儒家的下一代,他一步步付诸行动,他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而他恰恰最不缺时间,他有五十年甚至一百年可以等,他先斩儒家的根基,再用时间熬死儒家这棵参天大树,五十年后,当这棵大树枯死的时候他需要的只是轻轻推一下。

那么我们,能坐视这棵大树被他推倒吗?

别忘了我们是儒家弟子。”

孙奇逢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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