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十五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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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也会同样不干净的。”

不干净?

“我从小就在泥里,从来都不干净。”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

他看到楚宴轻声说:“没人会给我干净。”

林瑾之的呼吸一颤。

不过那张帕子终究留到了楚宴身边,他没有用来擦自己的脸,反而珍藏数年。

[嘤嘤嘤,好惨!记忆编造的那张帕子怎么办?哪里去找保留了十年的帕子?]

[傻瓜,你主人会忘掉这种关键的事情吗?林瑾之给的帕子没有,但萧宸保留了他过世娘亲的帕子啊。]

林瑾之重新回到了屋子里,看到里面服侍的太监高华似乎眼眶红了起来。

“怎么了?”

“陛下在说梦话。”

林瑾之走了进去,真的听见楚宴微弱的在喊:“荷包……我的荷包……”

他的荷包?

林瑾之想起来了,楚宴身上一直随身佩戴着一个发白的荷包,他珍藏了许久,不许人碰的,连林瑾之也不行。

林瑾之受了记忆影响,难得善心大发的叫人寻找。

因为那是楚宴珍爱之物,并不难寻到。

很快高华就呈了上来。

林瑾之把荷包快要放到楚宴身边,忽然很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珍爱这么多年。

当他打开,才发现——

那是一张早已发白的帕子,和自己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林瑾之的呼吸都带上了疼,胸腔里满是血腥味。

楚宴原来珍藏了那么久?

留于己身,莫敢忘。

[公报私仇,小心眼,变态!]楚宴在心里暗骂着燕王,不就是在外面拉了他一把让他出糗了吗?

楚宴怯怯的问:“什么洗干净就关笼子?王兄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别给寡人懂傻,寡人最不喜这样,懂吗?”

楚宴的表情随之一僵,他当真不觉得燕王的口气是在开玩笑。

况且……在周王宫里,他所见的厌恶,并不是作假。

“来人,准备干净衣裳,寡人要去沐浴。”

“诺。”

外面的宫人去准备干净的衣裳了,也有人进来推着木质轮椅到了里面的浴室。

里面整个池子很大,白玉做的阶,池水氤氲着雾气,里面布置得十分风雅,最让楚宴觉得意外的是,里面竟然还插满了红梅。

看来这东西应是燕王心爱之物,日日都会换新的吧。

“怎么不解衣衫?”

对方仍旧一副散漫的表情。

楚宴身体一僵:“王兄为何不洗?”

“这里是药泉,雾气蒸发而起的时候能让寡人的脚好受一些,等身子暖和了,我自然会下去洗。”

楚宴点了下头,走到那边去,解着衣衫的手都是颤抖的。

等好不容易解开,他走到了泉水中间,玉簪拔下的时候,墨发也跟着散落一地。发丝迤逦的没入水中,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楚宴雪白的双肩,以及他的细腰。

光是这个背影,已经美到不可方物,燕王看得稍有些入神。

直到宫人前来,打翻了正要换走的花瓶的红梅,燕王才如梦初醒。

“大王恕罪,大王恕罪!”

他看向宫人,发现对方虽然喊着这句话,眼神却时不时的落入楚宴身上。

……连太监也能勾引吗?

燕王有些好笑,也不知哪里来的妖,这般蛊惑人心。

“下去。”

“诺。”

里面就剩下他们二人,燕王的腿被药泉的热气一蒸发,疼痛也舒缓了不少。

他穿着衣服走到了泉水中间,轻轻撩起楚宴没入水中的墨发,让后放置于手心。

那那缕发丝,竟然径直的滑落至下,半点也抓不到。

“王、王兄?”

楚宴回过头去,半咬着唇,似乎眼睛都要羞红了。

燕王看到他身上的痕迹,伸出手指抚摸到那个地方:“谁打的?”

楚宴的心忽然一颤,想起那日代替燕离时,纪止云说燕离在牢中受了不少虐打,要想以假乱真,他身上也必须留下这样的痕迹。

自然……是被纪止云的下属给打的。

“牢中。”

楚宴紧闭了双眼,却听燕王轻佻的一句笑声:“撒谎。”

被人直接戳穿,楚宴的心将至谷底。

还好燕王没有深究下去,他碰了一捧清泉,浇在楚宴的身上。

那些水珠,便在他的身体滑落而下。

“王兄在做什么?”

“自然是帮你沐浴。”

“……王兄莫拿我打趣。”

燕王一挑眉:“不然你以为在做什么?”

楚宴一时说不出话来,总觉得燕王对他的态度不像是好。

两个男子一同沐浴,本就古怪,况且这个人还是尊贵的燕王。

楚宴压下心里的想法,很快便洗完了。

他裹上了新衣,手腕的疤痕极其可怖。他不想再看,因为一旦细想,就会想起那个雪夜,纪止云亲眼看着他……被打得吐血。

血水染红了雪地,落下一地梅花般的痕迹。

他疼得下意识用手去挡,手也受了伤。

他要让他代替燕离去死,还因为害怕被人发现他不是燕离,就在他身上制造了同燕离一样的伤口。

一处一处,皆是拜纪止云所赐。

只要一想到那件事,楚宴心就会痛到麻木。

楚宴连忙穿好衣衫,想要离开此处。

也许是白色的雾气太深,让他整个脑子都开始胡思乱想了。

没过多久,燕王也洗好了。他依旧推着轮椅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楚宴:“离儿,王兄准备了东西要送于你。”

话刚落下,便有宫人呈上了托盘,上面用红色的绸布盖着。

燕王将东西拉了下来,是一条寒铁的锁链,在昏暗的灯光之下,散发着微微的光泽。

楚宴睁大了眼,心里的不安更深:“这东西……”

“送与你。”燕王的语气瞬间变冷,“给离殿下带上吧。”

“诺。”

楚宴想挣扎,可他被两个宫人压住了身体,狼狈的跪在地上。

而那根锁链,就这样锁在了他的脖颈之上,就像是一条狗的牵引绳那样。

楚宴脸色泛白,终于懂得在周王宫燕王看他的眼神到底是什么。

——恨。

“我这腿,是昔年你拿我当狗,牵在雪地里让我爬继而伤着的。离儿竟还对我一点戒心都没有,莫不是觉得寡人会以德报怨?”

楚宴想要说自己不是燕离,却被两个宫人给捂住了嘴。

“呜、呜。”

“嘘,大晚上吵闹不好,你说呢?”燕王依旧是那副散漫的表情。

楚宴忽然就不闹了,他憎恶起纪止云和燕离来,若非他们……自己能成这个样子吗?

“你在恨谁?我吗?”

楚宴摇了摇头,被捂住了嘴,仍旧说出了那三个字。

燕王听不清楚,吩咐宫人放开了他,楚宴紧咬着牙,从喉咙深处喊住了那个名字:“纪、止、云。”

“周国的司徒大人?”燕王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这也并不妨碍他报复。

燕王觉得自己的腿又在疼了,他轻咳了一声,朝外面望了出去。

夜空白雪飘落,寂静得让人恐惧。

燕王眯起了眼,看向楚宴:“过来。”

他腿脚不便,便只能这样语气强势的唤楚宴。

听见他的喊声,楚宴只能一步步朝他这个位置跪来:“王兄……”

燕王一拉他脖颈上的寒铁链,楚宴一个趔趄,就跌在了燕王的怀里。

满腹香气传来,燕王勾着他的下巴:“我腿被冻伤的那个夜晚,就犹如今日一般,你说我要不要把你丢出去,让你尝尝下半生坐轮椅的滋味?”

楚宴已经决定,要让纪止云尝到和他同等的疼。

他不再那样怯怯的样子,从燕王怀里挣扎起来,对他绽放出一个笑容:“既然王兄想让我这样做,我便这样做。”

他要借助燕王的势力,才能接触到那个人。

他乖巧,是想打消燕王的戒心。

——他要活!

燕王闷笑了一声,说出来的话却残忍无比:“那便去吧。”

楚宴的身影没入雪夜之中,脖颈前的锁链也结了冰,冷得让人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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