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金风为聘玉为媒(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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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给过“李轻舟”机会的。可惜,“李轻舟”执意要走。可惜了这么个博学文雅,与他情投意合的“知音”。

从此以后,“李轻舟”恐怕就要陷入无穷无尽的麻烦之中了!

沈少昊收回思绪,重新去看手中的锦盒。

假蛟龙鳞完全按照真蛟龙鳞仿照,足以以假乱真。两块摆放在一起,无论是谁,都无法立刻分辨。——不过,他在假蛟龙上做了一个小小标记。

总算到手了,蛟龙鳞。他沈少昊自小锦衣玉食,随心所欲,想要的,就从没有得不到的!

沈少昊慢慢打开锦盒——

“轰!”

沈大公子霍然起身,脸上从容的笑容还未展开,便彻底凝固在嘴角。

他难以置信地瞪着锦盒中的蛟龙鳞,脸上变幻莫测。

忽然听到外边仆人来报。

“大少爷,外头来了不少人,说蛟龙鳞在你手上,要让你出来说清楚!”

沈少昊愣了愣。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假蛟龙鳞,沉默片刻,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有趣,真是有趣!轻舟弟弟,你当真是为兄生平所见第一妙人!——我一定要得到你,李轻舟!……我看你能逃到哪去!”

……

茶陵城外雪粉飞扬,官道上,十几铁骑簇拥着一辆马车,匆匆离开茶陵城,往南方奔去。

马车中,江笠老神在在地掏出蛟龙鳞仔细端详了,对旁边的别蜂起笑道:“白赚了一块蛟龙鳞,又不必被众人觊觎跟踪,真高兴!”

蛟龙鳞非同寻常。斩获如此至宝,他说高兴时,笑容也依旧如清风徐徐,是高兴得适可而止,足见他性情温和如斯。

别蜂起枕着胳膊翘着腿道:“可见知音算什么,盟友才牢固!”

江笠摇头:“沈少昊只知音律,不知心音,算不上我的知音。我不喜欢太狡猾的人。”

别蜂起一听便来了兴致,他挨近江笠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我喜欢直率,简单的。比如……二公子这样的。”

说这话时,江笠的目光宛如一泓潋滟春水,轻柔地落在别蜂起脸上,那温存柔和如此让人心生摇曳。

别蜂起俊脸一红,顿时心如擂鼓,只觉连轱辘车轮也遮盖不住他的心跳声。心慌意乱下,他赶紧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激动:“啊,你很不错,你很有眼光……”

“二公子,听我这么说,你可高兴?”江笠笑道。

别蜂起一捏拳头:“你……你是不是又想说是客套之言?”

“不,这是真心话。”江笠的嗓音温柔似水。

别蜂起已经压不住上翘的嘴角了,他也放弃挣扎了。

“那我实话实说吧,我也就一般高兴,才不是很高兴呢!”

没错,他的的确确是喜欢上小书生了。

喜欢得不得!

得找个机会告诉他……

江笠也跟着笑起来。

他的确喜欢直率简单的人。

这样的人,容易掌握,用起来也顺手。

……

马蹄“哒哒”,晚霞如锦。

江笠以指挑起车帘一角,回首远望身后越来越小的茶陵城标志石碑,任由素白的俊脸被灰貂簇拥着,被飘零的雪花轻抚着。

眺望前方群山,渺茫之间,记忆中那座都城仿佛已依稀可见。

再翻过这座山之后,便是银雁城了。

忽然忆起少年时随手写就的半首诗。

“……偶见暮云雪,疑是故乡晴。事了拂衣去,雪花满衣襟。”

桂臣雪说,画面太寡淡了,不好,不妨改成落梅满衣襟,小笠,且让我做你素白衣襟上赋彩增色的红梅。

江笠放下车帘,不再去看。

……

银雁城,江家,他终于回来了。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自己可不是那个能睡到日上三竿的江大少爷,而只是竞陵城边境小村落中一个落拓茕茕的教书先生。

没想到世上还有这等奇事,自己居然死而复生。

此时距离他离世已有一年之久。

这身子的原主人名叫江轻舟,江笠搜寻记忆,只知其自小身体不好,患有心悸之症,故而性情孤僻阴郁,只与一个老妪相依为命,不与他人往来,老妪去世后便独自一人生活。

此地地处偏僻,前有山匪马贼,后有走兽怪禽,民风更是淳朴彪悍。对读书人倒是敬重。因此江轻舟能够独自拥有一处屋舍不被打扰,平日则是靠着教村中少年郎读书维持生计。因为他少与人往来,课业授毕便夹书走人,以致前些日子半夜猝然心悸病逝,换了江笠这个假蕊子都没有人发现。

说到江轻舟的相貌,江笠第一次看的时候真是吓了好大一跳!

铜镜中的男子年方十七,生的格外清俊,头戴礼冠,穿一袭青衿对襟湖色儒袍,望之便是谦谦君子——跟少年时的自己竟有六七分神似!

江笠有种重返弱冠的错觉,但他查看了现在这副身躯,胸口并没有昔日的胎记。

江轻舟只是一介儒生,体内连一丝玄气都没有,也是让江笠大呼郁闷。

江笠原来生于南方四城之一的银雁城,过往对于北方竞陵城皆是耳闻,只道北方因黄沙漫天,草木枯肃,有北漠之称。

北方有三城,其首便是竞陵城。竞陵城内盘踞有四大势力,皆是刀口饮血之徒。在追求温良恭谦让的南方人看来,北漠人实在过于好勇斗狠了。其玄气多以刚猛威武著称。每年南北方斗武便可见一斑。

挣扎半天,做了无数心里建设后,江笠终于成功起了身。重获新生已有三日,他以身体不适为由拖着没去上课。今日已是期限,避无可避。虽然没做过教书先生的活,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认真细致地给自己梳洗了一番,他套上层层叠叠的袄襦,把几本旧书往腋下一夹,便举步出了温暖的屋舍,垂头丧气地赶往学堂,准备好好忽悠一下那群少年郎。

前边是一处露天院落,门前栽了几丛沙地柏作为护栏,里头地面都是铺了泥石的,摆上几只木桌,便也算个简易学堂了。

少年学子都是十三四岁的年纪,个个都生的虎头虎脑,体格强壮。□□个少年郎本是笑嘻嘻地互相笔划拳脚,对问功课,一见江笠出现在门口,立刻纷纷噤声,有模有样地正襟危坐起来。

他们这先生向来最是最严厉,扰了他讲课便要挨手板子。板子是旱木藤条拧成的一股,抽在手心能让一个孔武有力的成年人犯哆嗦。被先生抽了还不能打回去,他们才不吃这个亏。虽然先生这课实在无聊,真不如让他们往沙地上舞刀弄棍来的快活。

江笠一抖前摆,盘腿坐在案前。众学子立刻屏气凝神,提防他突击检查功课。

江笠哗啦啦地翻了下那几本书,随口问道:“今天讲什么?”

没人回答。

江笠随手一点:“你说。”

被点名的少年名叫赵小虎,这孩子当场就吓白了脸,也不知先生对他有何仇恨,只能战战兢兢地回道:“南,南北,玄气凝结差,差,差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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