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叶月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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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阅不足70%的朋友看到的才是这些哦~扉错是饿醒的。睁开眼的时候腹中饥馁,还渴得要命, 空荡荡的胃在翻滚着烧心烧肺, 她捂住嘴,连滚带爬地趴到流水边上, 再也忍耐不住地呕着酸水。胃液逆流而出, 从食管经咽喉都是火辣辣的疼, 口腔中满是胆汁的酸涩苦味, 用水袋里的清水漱了口, 还是没去掉那种难以言喻的苦。

头疼,胃疼,伤口疼,周身上下没有哪里不疼, 肚子最疼。屋漏偏逢连夜雨,还在这种时候赶上了姨妈,隐藏血腥味的配料还没找齐,替换的衣服只有一身, 身上穿着的这套才买了没多久,非常舒服却必须处理掉。

都不用刻意闻, 她昏睡时可能发过烧,头发和衣服一股馊味。挣扎着站起来把黏住的布料从身上撕下去, 沾着水清洗伤口周围和腿部干涸的血迹,放把火烧掉旧衣, 再强忍不适一件件穿上备用的新衣。动手把一块石头敲出凹陷, 用火遁烧热泉水, 对付着洗了个头,握着发梢甩动等待风干。

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觉得特别委屈,蹲在地上,头埋在膝盖里,就是想哭。一开始只是默默流泪,越哭越委屈,渐渐地哭出了声,继而放声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又是一阵反胃。长久没有进食,连胃液与胆汁都吐干净,唯余干呕,仿佛要连着心肝肺一起吐出来才好。

双手也没处放,又要捂着肚子缓解痉挛,又要腾空擦拭眼泪维持视线,又要摸索行囊寻找对症的药物。不干了不干了不干了!什么情况!怎么回事!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小小的一只小姑娘哭到肝肠寸断,前半辈子的眼泪都集中在今天爆发,后半辈子的眼泪说不定也预支一大半。她说不出来原因,也察觉到现在自己的情绪状态不对,可就是好想见到柱间与水户,就是委屈就是委屈就是委屈。委屈死了。

哭着哭着,头一点一点的,绵软的身体慢慢放松软倒,就这样又睡着了。可能真是被爆炸影响到脑震荡,她没有如多年的训练一样,迅速进入短时间高质量的深眠并很快清醒,而是陷入噩梦难以自拔。

梦里断断续续地飘着哭声,非是来自一人,有婴孩夜啼,有男女啜泣,亦有老人嚎哭,余声百种,此起彼伏。此后其他所有都化作嘈杂的白噪音,唯一清晰可辨的是,有一闻所未闻的女子音低低地缠绵地哀诉,伴着轻松欢快的童谣,歌词非常简单,重章叠句,循环往复,朗朗上口。

比屋顶还高的鲤鱼旗,大大的黑鲤鱼,是爸爸;小小的红鲤鱼,是孩子们,很有趣地游来游去。

比屋顶还高的鲤鱼旗,大大的红鲤鱼,是妈妈;小小的黑鲤鱼,是孩子们,很有趣地游来游去。

比屋顶还高的鲤鱼旗,童年的时间只剩下一点。过去十年后,再来到这里,还想和大家一同欢笑,还想和你一同欢笑。

没有阴云的夜幕,低垂散乱的星辰,古老的和室住宅院外,房屋背后黯淡明亮闪烁的硕大无朋的血红色满月,满月之中似有勾玉的虚影流转。不似人间子的老翁拄杖立于庭中,抬头仰望仿佛婆娑泪眼的满月。顺着老翁头顶看过去,高过房檐的除了满月,还有三尾鲤鱼旗,一尾黑色的真鲤,两尾小一些的青鲤。

庭院中两名小小的男童,看起来都还没有黑色的鲤鱼高,嬉闹着争相攀爬旗杆。老翁也不管他们,保持着拄杖望月的姿态,无声无息地换了形貌。

满头炸毛看不见脸的丈夫,拥着同样面目模糊的黑长直妻子,矜持不掩得意地欣赏真鲤之下的五条青鲤。得意转而收敛为严肃,五个孩子一字排开聆听庭训。与之相对的是,画面斜对角切开两半,另一半上面,同一时间,额角青筋暴跳的父亲训斥太过淘气弄断了旗杆的四个儿子,母亲在一边隐起笑意配合父亲,热身准备男女混合双打。

孩子们合唱的《鲤鱼旗之歌》再度响起,两方的绯鲤与青鲤如同被雨水浸染、风霜侵蚀,一尾一尾退了颜色,自旗杆上飘落为漫天碎屑,化作无数星星点点的萤光,妆点夜空,拨正散乱无序的星辰,凝聚出温柔的笑颜。

妈妈。

虽然从未见过那个萤光汇集成的女子,扉错就是知道,那是她的母亲,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她变成了三头身的孩童模样,翻山越岭向着最高处,追逐母亲的幻影。无论怎样怎样的努力,母亲就在那里,既不近来,也不远去,她不敢停下脚步,唯恐稍微慢上一步,再次失去母亲的踪迹。

三头身的小姑娘被荆棘丛绊倒,顾不上头脸火辣辣的疼,也顾不上腹部越来越强烈的不适,赶紧爬起来,挣脱缠绕她的藤蔓与枝叶,却见到一道惊雷驱散萤光——转瞬之间,乌云罩顶,狂风暴雨。

于是这个雨季出生,在雨季中永失怙恃的姑娘,在梦中一次骤起的大雨中,欲哭无泪,欲诉无言。

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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