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套路十四(1 / 2)
天心月跟着西门吹雪回了屋,慢慢悠悠地走向了离西门吹雪约有三尺远的梨花椅,又在西门吹雪的视线下,慢悠悠地坐下了。
她不说话,只是伸手取了案上一杯茶呷了一口。茶凉透了,吞进喉咙里有种嚼冰的错觉。天心月顿了一瞬,默不作声地将茶水咽了,才又将茶杯搁了回去。
她见着西门吹雪正要执壶给自己倒一杯茶,出口提醒:“先生,茶水凉了。”
西门吹雪抬眸扫了她一眼,并没有回话。天心月见已经凉的茶水从他指着的陶壶中灌入瓷杯里,静得除了水声外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天心月已经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安静了。
她眼睫微动,嘴角弯着恰到好处的弧线,她说:“我不想喝凉水。”
西门吹雪的手腕顿住了。
他再次扫了天心月一眼,却是将瓷杯里的凉茶以及天心月搁下的那杯茶里的残渣一同倒进了盆栽里。
天心月揶揄道:“先生的心不太静。”
西门吹雪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慢慢道:“你说了,我的剑上是两条人命。我心不静,你不怕吗?”
天心月不紧不慢地回答:“先生也说了,命在你的剑上。先生都不怕,我怕什么。”
西门吹雪微微笑了。
他看着天心月,眼里情绪似是掀不起半点波澜。
但这并非意味着他毫无情绪,而是他觉得这些都是小事。
天心月喜欢这样的西门吹雪,她撩拨霍天青他肯定察觉了,她认识张英风方才说了那句话,他也肯定意识到了。
他聪明绝顶。
可西门吹雪最多也就是倒一杯凉的茶,他并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他看着天心月的眼神,总是让天心月觉着他什么都知道,就好比他此刻看着自己,天心月竟然有一种他在纵容自己的错觉。
好似西门吹雪知道她在玩什么,知道她想做什么。
他不鼓励,但却也不会以强硬的态度阻拦天心月爱做的事情。
——那他在乎什么呢?
西门吹雪看着她,眼角微微眯起,他的手指瞧在乌木的桌面上,却像敲在了天心月的心里。
天心月莫名便有些紧张。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
小二的声音从屋外传来,透着点小心翼翼:“客官,您在屋里吗?”
天心月瞧了瞧西门吹雪,出声应道:“请进。”
小二应了一声,将门推开了。
门推开的那一瞬,西门吹雪抬起了眼。
他将目光钉在了小二身后的剑客身上。
剑客同样注意到了西门吹雪,除了西门吹雪,他也看见了屋里的另一个人。
天心月几乎看清了对方的瞬间背过了身去,她面色不变,心里却是翻江倒海。
天心月惊疑不已:冷血,是神侯府的冷血!他怎么会来峨眉,峨眉哪里有什么值得神侯府的神捕出动的大案了吗?
不——现在最要紧的——不能让冷血发现她是谁,不能让西门吹雪察觉到!
天心月心下心思转的飞快,指尖无意识的抓紧了自己的裙裾。西门吹雪一眼瞥见了天心月的反常。这让他再次看向这位陌生剑客的时候,眼里多带了分情绪。
西门吹雪看向开口的小二。
小二怕这位白衣剑客怕的很,加上这次好说话的天心月背过了身去,别说开口替他圆场,连呼吸都恨不得掐了。小二努力了好几次,也没能把话说圆。
还是冷血看不过去,主动道:“我与师兄前来投宿,但客栈房满了。小二说您或许会愿意匀给我们一间。”
冷血的声音平直古板,就像他给人的第一印象。
天心月背对着他恍惚了一瞬,可她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西门吹雪道:“屋子不是我定的,你该问她。”
这句“她”指的是谁毋庸置疑,冷血将视线投向了天心月。
天心月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停在了自己的身上,可她却不敢回头辨认一眼这目光里的情绪,去辨认一眼他是否认出了自己,又是否还会和两年前一样执着于缉拿自己归案。
她不敢回头,可那道目光却不会消失。
似乎是等的久了,又或许是冷血敏锐的察觉到了天心月的秘密,他开口道:“这位夫人——”
天心月猛然回神。
她想了想,又看了一眼目光沉沉,显然在等着什么的西门吹雪,做了一个决定。
天心月叹了口气,说实话,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同一办法用两次,连上官飞燕都不会用两次同一种办法。可是对付西门吹雪,这办法永远都是最好的。
天心月忍不住抿住了嘴角,眼里有笑。他在乎自己的生死。
她眼睫微垂,指尖有些发白,可嘴角弯起了笑。
天心月背对着冷血,微微侧首说:“好。”
小二顿时松了口气,他高兴道:“得啦,大爷您先去和您的师兄说一声,我帮这位客官清点物什。”
“——大爷?”
冷血的眉头皱得几乎可以打结。他盯着天心月的背影,想着她先前的声音。
可他站在原地站的太久了,久到连西门吹雪都看向了他。
他抿住了嘴角,向着天心月的方向略一拱手:“多谢姑娘。”
他没在说“夫人”。
天心月并没有梳发,他突然改口只可能是他发现了什么。
天心月开口的那瞬间她就做好准备了,不过她并不害怕。因为西门吹雪在,冷血不会要求她面向他,他看不见自己,一切就都有回旋伪装的余地。
说着,她偷偷的瞧了一眼西门吹雪。
这一眼被西门吹雪抓了正着,他默不作声地回看了过去。
天心月蓦地便有点心虚,又有点心酸。
她捏住了自己的穴道,叹了口气,没办法,西门吹雪那么聪明,看不出来才奇怪。为了避免他问太多,只能再用一次这老招数了。
屋内不在有人开口,冷血也不便久留。他道了谢,便退出了房间。小二看向天心月,显然是要等天心月一起去拿行李的意思,可天心月却在冷血离开的那一瞬骤然垮下了肩,她差点连坐都坐不稳,手指攀在案上,如溺水一般用尽全力呼吸。
西门吹雪见状眉梢蹙起,他猛地站起,几步走到了天心月的身边,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西门吹雪道:“鸾凤,呼吸!”
不用西门吹雪说,天心月已经在尽力呼吸。
她原本是打算装病,却不想穴位还未按上,却真遇上了毒发的一瞬,如今不是她想要伪装,而是真真切切地游走在了生死的边缘!
西门吹雪直接点上了她穴位,天心月只觉得一阵剧痛从心尖曼延到指尖,痛得她啪嗒掉下了一滴泪。
那滴泪砸在西门吹雪的手指上,惹得他指节微动。
天心月终于缓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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