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千里脯4(1 / 2)
回到断桥镇之前,小狐狸已经揉着眼睛醒了过来。从陆爹怀里探出头一看,才大决已经是天色昏暝的黄昏时分了。一轮残阳挂在天边,染红了远处的青山,山峦好似笼在一层血雾中。
“奇门八卦阵里的时间比外面慢了一些吗?难道刚才的阵法也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小狐狸跳了下来,变成人类少年的模样。他想起了上次在幻境里的遭遇。“时间,究竟是什么呢?”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陆天机听到四郎的喃喃自语,长声念出这么几句话,然后就迎着夕阳落下的方向行去。斜阳将他的影子拉的越来越长,越来越长。最后,那青衫落拓的身影仿佛融进了那一片血红之中。
这天地只是万事万物的旅舍吗?想到即将搬家的妖族,四郎叹一口气,大步上前,追上仙风道骨的陆天机。
残阳下,四郎和陆爹飞驰而过,在地上投下一道道光影,从长变短,再从短变长。
呼啸而过的山风隐隐吹来几句对话。
“师父,师父,我们真的不管崔师兄了吗?”陆爹走得太快,刚刚得回狐珠的四郎不得不拼命运转丹田里的气息,跌跌撞撞的跟在后头。
广袖飘飘的陆天机头也不回道:“不必担心。玄微没事的。我们回去后,也许他已经在有味斋里等待多时了。”
陆爹果然是个神棍,到了店里,虽然崔师兄还没到,但是却有一个穿着盔甲的高大男人在有味斋大门口的李树下徘徊。如今已到了十月,晚间半山腰起了层薄雾,那个男人又恰好站在门口的大红灯笼照不见的地方,因此,四郎并没有看清楚他的面目。
四郎和陆天机一回来,他远远看见了,就急忙牵着马迎上前,丝毫不拖泥带水地向两人行礼问安:“胡公子,陆大师。”
“你是?”四郎仔细打量他。
这是一个相貌平凡的男人。五官端正,但是没有特色,叫人看一眼就会忘记。男人做普通军士打扮,却戴着一顶狼皮帽子,估计是常年跟谁崔玄微征战四方的缘故,眼神十分犀利。四郎看他盔甲上满是尘土和黑红的泥水,想来这一路也是吃了不少苦头。看着像是某个刚经历激烈鏖战,从战场上下来的士兵。男人牵着一匹看上去很神骏的蒙古马,马身上却驮着不少东西,显然是被当做了运输的矮脚马来使。可这匹马半点怨言都没有,十分驯顺的跟在男人身后。
“我是崔公子身边的铁卫,崔铁蟾。奉主人之名,给胡公子您送些礼物过来。只是路上遇到一点事情耽搁了,所以现在才到。”那男人抱拳行礼后,便直起了身子,显得不卑不亢。
四郎急切的跨前一步,问他:“我和师父已经知道他被阵法困住,去发出信号的地方找过他,但是没找到。他现在人在哪里?”
“小人不知。”
或许做暗卫的口风都紧。虽然崔铁蟾看上去很好说话,但是四郎问了一阵,却什么也没有问出来。不由得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说:“那好吧。你先跟我进厨房把东西放着。”
扭头看陆天机落在了两人身后,目光注视着门外青烟般缭绕的雾气,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师父!今晚你先别走。”四郎赶忙过去将他拉进来:“这几日为了迎接崔师兄,我叫槐大很买了几只小羊羔回来,除开做烤全羊的肉以外,剩些肉便新酿了羊羔酒,正要请师父尝一尝味道是否正宗。”
尽管爹娘都管生不管养,好容易见面的亲爹还不知为何要装作路人,但是因为如今小日子过得很舒心,所以四郎也就十分大度的原谅了看似有重重苦衷,就是打死也不说的陆爹。
面对很快就要来临的分别,四郎便格外珍惜和他亲爹在一起的有限光阴。变着法子想要不留痕迹的和亲爹多相处几天。
一听有好酒喝,陆天机二话不说,立马答应了四郎的邀请。
那个面目普通的铁卫崔铁蟾也没有什么言语,应了一声,就径直去马背上拿包袱。
四郎扯着陆爹的袖子进门时,回头看了他一眼,发觉门口那株大李树下面好像有一摊明晃晃的东西。
奇怪,今晚没有下雨啊,怎么树下多了个小水洼?
等那军士走过自己的时候,四郎又细细看过去,发现他身上并没有往下滴水,只是手里拿的几个包裹湿透了而已。也不知那包里都装的是什么,他走过的地方总有淋漓的水迹留下。再晃一眼,那匹高大的骏马也消失了。
咦?难道今天灰鼠精特别勤快,已经把马牵到后面马厩去了吗?
几人朝着有味斋后院走去时,崔铁蟾觉察到四郎一直在打量他手里的包裹,便开口解释了一句:“路上遇到了敌人,所以马摔进了河里,这些东西都是我后头下去捞出来的。请胡公子恕罪。”虽然口中说恕罪,可是这崔铁蟾脸上的表情依旧云淡风轻,看上去也并不觉得自己有罪。
这事的确也怪不得他,四郎明显没意识到自己如今凭借师门,也算半只脚踏进了士族圈子,还很平易近人地点头:“如今路上不太平,辛苦你了。东西不重要,人最重要。你是崔师兄的铁卫,想必是急受重用的,可不能因为给我送礼物这样的小事而耗损了去。”
崔铁蟾诧异地看他一眼,似乎在评估四郎说这句话是真心还是假意。半晌,他方才淡淡道:“公子的吩咐,不论大小,我们这些做铁卫的,都该拼命去完成的。若是做不成,变成鬼也要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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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合适了,四郎索性闭上嘴,将笑眯眯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的陆爹拉到他惯常爱坐的老位置去。然后领着沉默的铁卫去了后院厨房。
一进厨房,崔铁蟾手上提着的包裹就被槐大接了过去。
两人错身而过的那一瞬间,槐大皱了皱眉。想要说些什么,到底又把话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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