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偏颇(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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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兰薇听罢抬眸睃过去,未掩眸中冷厉。一个刚得封的宫嫔敢如此挑拨,胆子真也不小。

“那画臣妾家中还收了一幅呢。”夏选侍笑语嫣然,再无更多的不宜之言,尽是夸赞,“看画时就觉得姐姐当真是美若天仙,如今见了真人……却又觉得那画实在呆板得紧,不及姐姐万一。”

席兰薇冷睇着她,觉得这嘴巴的功夫倒是不错,短短一句点到为止,余下就都是好话,倒让人说不得她是有意生事。

“你说锦城文人给鸢美人作画?”骤然听见霍祁略有些发沉的问话,席兰薇心中顿紧,犹被他握着的手也难免一搐。抬眸,他也正巧看过来,眼中带着几许玩味,“见过你的人都如此欣赏……鸢美人你真是美名远扬。”

他说得平平淡淡,听不出讥讽也听不出恼意,却是字字都直击在席兰薇心头。

明知夏月的话是子虚乌有,可愈是子虚乌有的事往往愈难说清楚。

手从他手中脱出来,席兰薇半起了身向后挪了半步便稳稳地拜了下去——既然难以解释清楚,倒不若先谢个罪为上。

见席兰薇如此,夏月才恍然回神,足下轻一跺,大有些愧疚和懊恼:“陛下莫怪兰薇姐姐,是那起子文人没分寸,见了一面、觉得姐姐美便画了,哪知有朝一日姐姐会入宫……”

又提了那句“见了一面”,口气软糯糯的,带着几分乞求,好似真在替席兰薇说情似的,直让她听得倒胃口。

肩头被人一扶,席兰薇略有一颤,执起身子,遂见他收回手去,笑意淡泊地向夏月道:“朕何时怪她了?”

夏月一滞未言,他复又看向席兰薇,笑容深了些许:“朕是想着,民间的文人只看一眼都无法忘记、为她作画,朕把她留在身边怎的反倒从没想过这些?”

席兰薇听得生生愕住,一时几乎怀疑他是不是在讽刺些什么。仔细看了又看,他的神情却是坦诚得很。

若非隔着九阶、与一众朝臣命妇有着不远的距离,众人听了这话只怕都得哑住。

夏月也很是回了回神才反应过来,面色讪讪的大是不自然,但方才既是自己一味地“夸赞”,眼下就只好顺着这话说下去。双手相搭屈膝一福,仍是笑声柔柔的:“是臣妾多虑了……陛下不在意便好。”

“选侍。”皇帝轻一点头,继而笑意敛去,口吻陡然生硬,“方才看选侍舞姿优美,很是不错,只是话未免太多。”

夏月面色一白,当即要下拜谢罪。却恰被皇帝扫了一眼,身子生生僵住,只得听他继续说下去:“还有,论家世,兰薇是大将军的女儿;论位份,她是朕的从五品美人。她的闺名,不是你能叫的。”

在旁听见此语的嫔妃接近哑住,有些是因为皇帝如此不留余地地告诫了这本该成为新宠的夏选侍,但更多的,是震惊于皇帝竟以名字称呼了席兰薇?!

他称呼旁人……都是一声淡淡漠漠的位份而已。

实在是与上一世大不同的一个新年。除却年月还一样,其他皆是不同。想来也等不出那个宝林被废位的原因了,皇帝根本没往何宝林那里去,宫宴将散,再众人施大礼的同时,他便一把扶起了席兰薇,揽着她一并向外走去。

吴家费了不少工夫寻来的夏月,到底没能在新年夺了她的风头。

“累不累?”他一壁步下长阶一壁问她,清润的语声分毫不带帝王身份带来的压迫感。

席兰薇摇一摇头,又浅笑着动了口型:“不累。”

宫灯光线昏暗,这两个字倒是不难看懂。霍祁遂一笑,将她揽得更近了些:“那随朕走走?”

感觉到贴在怀中的她点了点头,他无声而笑,侧首吩咐了一句“不必备步辇了”,便又继续行去。

微风寒凉,连霍祁都觉得有点冷。便不自觉地低头又看了她一眼,确信她今日戴了围脖护着颈部才放下心来。

“兴致不高么?”他语中带笑,“大过年的,你倒是格外沉闷。”说着就将手递到她面前,“当真没什么想说、想问的?”

席兰薇沉了一沉,手指便落了下去,一字字写道:“臣妾确是去过锦城、确是叫外人见过。”

“知道,四年前,你十三岁。还未及笄,孩童一个,教人见了何妨?”他说得轻巧随意,“又没有哪条律例规定了,长得漂亮的女子即便未及笄也不得随意走动,怪不得你。”

如非要怪,就只能怪她也太天生丽质,小小年纪一露面就生生让人过目不忘——算起来,那可还是稚气未脱的年龄。

“陛下查得很透彻么。”她在他手心里写着,霍祁朗声一笑有几分得意:“自然。不仅如此,朕连那画都找了两幅来看——不算很像,大概是那年见了你之后,自己猜着你如今的样貌所作……”

他说着语声骤停,倏尔意识到她方才的用词。停下脚步,凝睇着她显露了点不悦,解释得仍旧耐心:“朕没刻意查你。”

“……”席兰薇抬眸与他一望。

“是禁军都尉府正查着药哑你的事,怕有疏漏,便把你的过往全查了。”

她点点头,他就再度揽过她一同往前走,低头看她在他手心里继续写:“夏选侍的歌舞很美。”

“……是啊。”他迟疑了一瞬后释然笑道,“《佳人曲》,确实很美。不过么……”他停顿一下,笑声中掺杂了些顽意,“‘北方有佳人’,她家在锦城,是南方人。”

意指歌与人并不相搭,当然……更像是哄眼前之人开心。席兰薇一笑,不留情面地写道:“陛下强词夺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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