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时锦年(1 / 2)
1987年的秋天,章亚若,这个被深埋在岁月里的禁忌,被蒋经国亲口打破。他们的爱情,也再度浮现在世人面前。
“亚若……亚若……”他的嘴里,呢喃的不是指点江山的豪言壮语,而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深情的呼唤。他知道,他的时日已无多,被压抑四十五年的感情蓬勃而出。他的声音很小,与他的喘息声相比,甚至可以忽略不计。然而,就是这样微小的声音,却震惊了静立在床边的众人,只不过,他们如何回应?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看着这位油尽灯枯的老人缄默不语。方知,这世间,有些爱,是无法言说的。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1988年1月13日,蒋经国告别了这个自由和不自由的世界,去往另一方,赴一名叫作亚若的女子的邀约。
如若命运,为一个人布好不同寻常的棋局,那么,它的起子必定经过一番深思孰虑。或是允诺他一段非凡的家世,或是赋予他卓绝的才能,抑或是,将他降临在一座充满故事的城。
古城南昌,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自古以来就是兵家的必争之地。随着日寇的节节胜利,南昌也逐渐裸露在侵略者的视野里。章亚若,一个被江南的烟雨浸湿了的温润女子。
若说张爱玲是民国临水照花第一人,林徽因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那么章亚若就是开在桥边的一朵红药,艳丽,却又孤寂。
章亚若的父亲章甫是一位从旧时的功名场走过来的人。他赶上了清朝废除科举制度的末班车,考取了功名。十八岁时,他娶周氏为妻,其妻也同为吴城镇的名门望族出身。民国之后,章甫曾在京城政法大学进修,又在遂川做过县知事,直到1933年才返回南昌做职业律师。章亚若是他们的三女儿,也许是上天的偏爱,把钟灵毓秀都集中在这个女娃身上:不但给予她清秀俊美的容颜,还给予她一个聪明的头脑和巾帼不让须眉的肝胆。
如梦的江南烟雨里,静静伫立着一排青石老屋,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手捧诗卷,透露着一股不符合她年纪的韵味。也许此时的她还读不懂那些诗意的情怀,但是从此她却与文字和墨香结下了不解之缘。桃李芳菲的春天,她会读“三月残花落更开,小檐日日燕飞来”吗?
古有曹植七步成诗,哪知七岁的亚若在听完父亲讲的这个故事之后,竟也吟出一首“七步诗”:“春兰桃李竞芬芳,夏荷秋菊美家乡。寒冬腊梅开过后,又是幽兰放清香。”一首七言绝句,嵌入了章家五家姐妹的名字“懋兰、懋桃、懋李、懋梅、幽兰”。亚若的聪敏可见一斑。
章亚若生活在时代变迁之际,生活在这个开明的家庭,这是她的幸运,亦是她的不幸。父亲章甫的思想极其新潮,对待儿女从来不厚此薄比,而是一视同仁。不但把家里的男孩送出去读书,而且女儿也不例外。大女儿和二女儿都受过良好的教育,而对于这个格外聪慧的小女儿,他则送入了美国教会学校就读。
西式教育开阔了亚若的视野,也开阔了她的心灵。战争的炮火摧残着中华大地,却也唤醒了民众的自我觉醒,少女内心的世界也在一点一点变化着。她不再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少女,她为这江南的暮色、垂柳,甚至是一湾柔波担忧着。
章亚若从小就在章家的子女中扮演灵魂人物的角色。她原名章懋李,抗战前夕,自行将自己的名字改为章亚若,兄弟姐妹也争相效仿,取她名字中的一个“若”字,纷纷更名为“浩若”、“瀚若”,因父亲舍不得四妹懋梅中的“梅”字,于是懋梅改名“亚梅”。新名字就在父亲的大力支持下,在家里流传开来。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章亚若从一位不谙世事的小女孩逐渐出落成娟秀的大姑娘,只是这位姑娘颇有些与众不同。她不是男人眼里三从四德、相夫教子的女人,她的思想开放,社会上各种新鲜事物都勇于尝试。从南昌雨巷里走出来的不是一位撑着油纸伞、丁香一样结着哀怨的姑娘,而是一位穿着曲线尽显的流行服装、烫着波浪似的卷发、足蹬时髦高跟鞋的新潮女性。
每个女人都希望,在最美好的青春年华邂逅一段浪漫的爱情,他须懂她,怜她,爱她。思想开放的章亚若自然也不例外。她向往的爱情,应该是这样:彼此间神情的流转,便胜过万千语言。现实尽显残酷的底色,才子佳人也不过是书本里的童话。都说,婚姻是一坛芬芳的酒,历经岁月而醇香。但是对章亚若来说,她的第一次婚姻,无异于一枚苦果,而她只有自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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