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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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虽说把孩子带来,也不无言传身教的意思,给他们成长的机会,但董大郎被拖下去以后,蕙娘见乔哥还是那样惊魂未定的,不免在心底叹了口气,同他道,“等过了小祥,你身上换了衣服。姐姐在冲粹园给你布置一个院子,以后一年内,冲粹园也住个半年吧。”

乔哥亦自知自己今日表现,恐怕连歪哥都有所不如,不禁面有惭色,低头不语。蕙娘看在眼中,并未多说什么,倒是歪哥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大人一样地把乔哥牵到一边去,同他轻声细语,也不知说了什么,终于把乔哥给说得笑开了。过来给蕙娘表忠心道,“我一定好好和姐姐学着为人处事的道理。”

蕙娘方才换出柔色来,摸了摸乔哥的脑袋,和颜悦色地道,“按理,你还小呢,别人家的孩子,到了十八都有什么事不懂的。可你却和别人不同些,就是揠苗助长,也只能把你给快速催熟了,不然,根本就禁受不住外头的腥风血雨。从今儿开始,得带眼做人了,今儿姐姐为什么这么做事,你回头多琢磨琢磨,实在不懂,就问三姨娘……”

把乔哥说得又是惭愧,又是感动,握着小拳头,恶狠狠地答应了下来,她方道,“好啦,我去书房瞧瞧你的功课……”

这几个月,每两三天,她也时常打发人过来,问三姨娘、四姨娘的好,也要查问乔哥的功课,尤其是算学,看得特别着紧,有时还要把乔哥的功课拿回去自己翻看。是以乔哥也习惯了姐姐的控制,听到蕙娘这样说,忙站起身来,拉着歪哥把蕙娘带到书房,又拿了些功课上的疑难来请教蕙娘——他在算学上天分不大好,学了这些年,进度也就比歪哥前一点儿。两人你教我、我教你的,倒是很有话说,蕙娘又慰问三姨娘一番,三姨娘道,“我和你四姨娘一切都好的。”

她看了两个小的一眼,把蕙娘拉到一边,低声道,“按理,这话不该我说,不过家里就这么几个人了……我看四姨娘的意思,是嫌家里住着寂寞,想要走道了。”

一般来说,姨娘是没有守节一说的,就是守到天荒地老,也守不出什么结果。很多富贵人家,男主人一去,便把姨娘、通房都打发出去配人,免得日后寂寞了勾三搭四,反而败坏门风。四姨娘想要出门嫁人,不是什么稀奇事,她这些年在焦家所得的财物,倒也是够她花销的了。

三姨娘见蕙娘沉吟不语,便道,“她和我又不同,一则,文娘毕竟不是亲生,二则,她自己是有父母兄弟的,并没遭灾,现在还在四太太娘家当差呢……她出去了,也不至于没人依靠。”

蕙娘忙道,“我也不是就不许,牛不喝水强按头做什么?她想要嫁人,我肯定做主给她封个大红包。能照拂的,也不会不照拂,怎么说,这也是个本分人,没想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当时太太在的时候,她也忍住了,没提这个出去的事。”

她瞥了三姨娘一眼,小心地道,“我是想,孤枕难眠呢,姨娘你今年也就是三十多岁,人生路还有老长一段——”

三姨娘面上顿时飞起一片红霞,她打了蕙娘几下,怒道,“你胡说什么!姨娘这辈子有你就够了,再说,老爷太太待我不薄,我还想着出门再嫁的事,将来到了地下,如何见他们?”

她瞟了蕙娘一眼,又垂下头低声道,“再说,你因为这个庶出身份,在人后被人议论成什么样子了?提起你来,是没一句好话,左一个庶出、右一个庶出,我已经够连累你了,这要是再闹这么一出,以后,你还能抬头做人?”

看来,最后这一句,才是三姨娘的真心话……

若要蕙娘自评她的婚姻,她自然是不大满意的,但即使这样,她也享受过其中的乐趣。结成夫妻以后,虽说两人还不能贴心,但一些日常琐事,能够有商有量,一道养儿育女,也能互相分担。生活中的一切,都有人一起分担,就是死,他们都只能死在一块。而三姨娘呢?就不说床笫之乐,四老爷身体一直都不好,又要在父亲身边参赞,有一点空闲,都和四太太在一处了。蕙娘记事以来,三姨娘也就是逢年过节,能和四老爷说几句话,其余的漫漫长日中,也不过是偶然在四太太身边,见一见四老爷罢了。

可现在自己已经出了门子,一年能回来几次?生母就是一门心思扑在自己身上,自己的生活和她的生活,又能有多少交叉?三姨娘这一辈子,虽然是衣食无忧,但又得到过多少快乐呢?

蕙娘忽然就想到了权仲白从前不肯纳妾时,所说的那番话。当时她听了,是有一点不以为然的——可现在,到底是做过妻子、做过母亲的人了,再来看三姨娘,便觉得做妾的心酸,的确是不足为外人道……

她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怕人家议论我么?就是您不走道,他们还少说我几句不成?别人口里说什么,您管他们呢?实惠是自己得的就好。我……我现在有汉子了,晓得有人疼的好处,您要是想,别不好意思,我给您安排。在京郊找一户人家,老实厚道、知书达理、知疼知热,您赶着三十岁的尾巴,也许还能给我添个弟弟、妹妹呢——”

三姨娘嗔道,“这八字没一撇的事,你都说得有眉有眼的。什么弟弟、妹妹,我哪会给你添这个麻烦!”

她握住蕙娘的手,倒有几分欣慰,“虽说年岁差得大了一点,但差得大,也有差得大的好处。神医会疼人、会调.教人呢……从前我老担心你什么,你也明白,蕙儿,姨娘觉得你现在渐渐变了,心里很高兴!”

蕙娘没想到三姨娘反而说出这一番话来,但自己想想,也觉似乎不知不觉间,自己也变了不少,倒有点权仲白那样,毫不在乎旁人眼光的意思了。换做从前没出嫁时候,虽说三姨娘一样可以改嫁,但她可从没动过这个念头:这样的事,成何体统?一旦传出去,自己还用再做人吗?

不过,三姨娘说是这样说,本人却并没有立刻松口,只道,“现在先说四姨娘的事吧。要是你这里没二话,这里就让她慢慢地看起来,等出了太太的孝,再来办这事儿,也算是太太没白待她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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