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守护(1 / 2)
小肥章。
似乎有琴音响起,伴着外面哗哗的河水,和殿中香炉里的袅袅青烟旋转,忧伤、无奈,又理所当然地归于平静,仿佛所有的人世纷争,最后都归于尘土。
他们侧耳细听,什么也没有。
这琴音,是响在他们心里的。
一如之前每晚,他温柔地弹给她听。
那时候,他们觉得已经在长相守。
在外面,在这田野里,远离黄家,远离昝水烟,他们又恢复了从前的相知,似乎这一刻他们中间没有隔阂了,任何言语都不用了。
最后他起身,轻轻地走了出去。
杜鹃也跟着走出去,送他。
他边走边说:“有空回去看看娘。她……很伤心。”
他的声音有些苦涩,因为他听见了娘对水烟的怨怼。
杜鹃点头道:“嗳。”
到外面,她对厨房的黄鹂道:“黄鹂,你跟哥哥一块回去吧,晚上我不用陪。”
黄鹂听了惊慌,想要说什么,被黄元用眼神制止。
他牵起小妹子的手,柔声道:“走吧,别烦你二姐。”
黄鹂收声,乌溜溜的眼睛看着杜鹃,“二姐姐,那我走了!”
杜鹃微笑,道:“走吧。”
跟在他们身后相送。
在门口,黄元回头,认真对她道:“这不是我选的。”
杜鹃一愣,轻轻笑道:“是。这是我选的。”
跟着又加上一句,“所以,我没怪你。”
她笑得淡淡的,若无其事,仿佛一切随风化去,未在她心上留任何痕迹。
黄元定定地凝视着她,好一会,忽然转身就走。
这次,他很决然,没再回头。
杜鹃望着两人走入薄暮深处,仿佛琴曲的尾音,袅袅散入旷野,杳然无踪,天地间唯有群山伫立、烟村朦朦。
怔怔地看着田野,想起前世李墩放下一切和她“私奔”,想起今生黄元曾经义无反顾地舍弃昝水烟,而选择她,忍不住双眼模糊……
清冷的秋夜,安静的庙宇内,少女独自用餐。
她吃得很香甜,昏黄的灯光照着她光洁无暇的面容,有浅笑浮现,那是在细品嘴里的菜蔬:蘑菇鲜美,小白菜爽脆甘甜,她觉得今晚味觉异乎寻常的敏锐。
她又想起前世,初次去到泉水村那天晚上,吃到地里现采的农家菜,那幸福满足的心情。她一直吃,舍不得住筷。最后吃了个肚儿圆,晚上和李墩在门口走了好久。
想着那情景,她情不自禁微笑起来。
吃了饭,洗了碗,便听见院外有敲门声,伴着一声喊“杜鹃,是我。”
是林春来了。
杜鹃忙跑过去拉开门,一只毛茸茸的大家伙先窜了进来,是如风,跟着才是林春,笑问道:“吃过了?”
杜鹃道:“刚吃过。你这么快?”
一边让他进来,复又关上院门。
林春诧异道:“快么?我吃了饭还洗了澡才来的。”
杜鹃便端了灯,引他走入东厢房内,在桌边坐下来。
放下灯,忽发现桌上一摞书,最上面厚厚一本是《大靖风云录》,心下一转,便猜想是黄元带来的。
林春也看见了,将手中包裹放到桌上,道:“我也带了书来。”一面解开包袱,一样样往外拿东西:有笔墨纸砚,有书,有熏蚊虫的药草等等,摆满了一桌子。
杜鹃问道:“你没画图样?”
林春道:“我过来画给你看。这样容易改。”
杜鹃一听也是,就收拾桌面。
林春帮她将书收去床头放着,这里铺开纸,研墨后用鹅毛笔蘸水,迅速勾画起来,一边画一边告诉她房屋格局布置、排水引水等等。
杜鹃聚精会神地听着,不时插一句、问几声。
“还有个小阁楼?”
“就在右边书房上面加盖一间小木屋,很简单的。你平常可以站在上面看远景,夏天乘凉也好,睡在上面也好——安全,若有人进屋,上楼必定有响动,你就能听见了。中间是天井,站在阁楼走廊上,向下能看见厅堂情形。”
“好是好,是不是太费事了?还有这水路,不过是小小一间宅院而已,弄这么大工程,至于吗?”
“也没弄什么呀!山边上建屋,比不得平地上,春夏雨水多的时候,要防止山水下来,冲击大了,可是要坏事的。这个必须考虑周全。”
杜鹃驳不出话,只得点头。
林春继续说,等全部说完,才道“就是这样。”然后把目光投向杜鹃,似在问她满意不满意,若不满意,有什么要求只管说。
杜鹃还能说什么?
她当然满意,就是觉得太过周全精细了。
可细想想,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这是林春的本行,林家也多的是木匠,哪怕杜鹃只要求盖一间小屋子,他也会投入全部心力专注进行,跟雕琢那屏风一样专注;要他随随便便搭一间棚子起来,他做不到。
于是杜鹃道:“就这样吧。再别弄复杂了。”
林春展开笑脸,道:“一点不复杂。”
杜鹃无奈地说道:“你当然觉得不复杂。”
林家现在的屋子,可是大气上档次的很,搁在她前世,那就是豪宅,还是原生态古色古香的、充满文化艺术特色的那种,非一般豪华阔气的宅邸可比。
她将图卷起来,道:“我再看看,要改动明天再告诉你。”
林春忙站起身,道:“那好。我先走了。你早些睡。明天用的米粮和肉菜,我一早挑过河,你直接空手去就成了。”
杜鹃忙道:“大姐和小姨都说要送去,你就别挑了。”
林春并不和她争论这个问题,往外走去。
夜幕下,杜鹃送他到门口。
他转过头,轻声道:“早些睡。”
杜鹃点点头,道:“你回去,要是碰见我大姐来,就叫她回去,说我不用人陪。”
林春忙道:“忘了跟你说,雀儿姐姐托我带个信给你:说你不要她来,她就不来了,叫你一个人当心些,明天她过河去给你帮忙。”
杜鹃听了放心,道:“那我就闩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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