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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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万静接到王丹琦的电话,犹豫一下,还是从柜子里翻出初中的毕业照。看到他们六人灿烂的笑容,俞万静苦笑摇头,谁能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

唐灵拿过毕业照,一眼认出文松和墨羽霞。曾璐敏和田岚琳站在最边上,过去依次是谢铎黎、罗凌雪、文松和墨羽霞,六人都开心笑着,文松和墨羽霞也都露着天真的笑容。唐灵惊讶进入高中后,文松和墨羽霞的神情气质会变化那么大。

俞万静拿着照片,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眼眶一下跟着红了,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想起一些事情。学校里的命案还在继续吗?”

马萧平看着她说道:“已经五个人了。”

俞万静叹口气道:“还是和以前一样,学校和警方一起将消息封锁。”

黎采芸开口道:“死者家属都这样就算了吗?”

“他们能怎样,找不到死因,没有任何可疑之处,难道还要相信学校里流传的‘面具诅咒’的谣言?只是听说他们当中的一些人,不是得到巨额赔偿,就是家世显赫,不希望因为此事影响到家族声誉。”

唐灵突然问道:“文松和墨羽霞是属于家世显赫的人对吗?”

俞万静苦笑:“你怎么知道的?不过他们两人确实都来自非常富有和有权势的家庭。我按照我的方式讲可以吗?”马萧平他们点点头,表示没有异议。

“我已经很多年没敢对人说他们的事还有学校发生的。”俞万静深吸一口气,回忆道:“丹琦你可能记不太清楚,我们家是从我初中开始才搬到这里,当时并没有想到读这所中学,你们不会介意我讲得太详细吧?我还是直接讲第一次看见他们六人的情景。那是开学的第一天,我去得比较早,发现教室里来的人都聚在一起,好像在讨论什么事情,我开始并不知道这所学校里的人,基本上都是从小学直接升上来的,所以过去打招呼,问他们在聊什么。他们知道我是从其他地方才来的,态度冷淡许多,开始闲聊小学时候的事,一点插不上话的我,也只好识趣地走开,坐到已经编排好的座位上等着,希望班里的同学,能有一个是和我一样境遇的,要是恰好就坐我周围就更好了。我的希望很快落空,没多久人就多了起来,都可以找到熟悉的人,我只好无聊地翻看课本,一边偷偷听他们在聊些什么。内容大概就是讲他们六人今年分到我们班,然后是关于他们的一些事情。也因此我对这六人产生了极大的好奇,想快点亲眼看看到底是怎样的六个人。

教室里的讲话声停止时,我也抬起头看向教室前门,第一个进来的是文松,接着是罗凌雪,然后依次是谢铎黎、曾璐敏和田岚琳,直到快要上课,墨羽霞才姗姗来迟,坐到了我前面空着的位置上。以当时的年纪,就是现在,他们六人中,至少文松和墨羽霞可以是所有人倾慕的对象。我从墨羽霞进来的那一刻开始,眼光就没有离开过,她在坐到位置上之前,发现了我的目光,我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却没想到她投给我友好的微笑。他们六人,基本上做什么事情,都会是在一起,不然也是四个女生或是两个男生一起。我和墨羽霞的谈话,基本上都是借文具或是讨论题,让我意外的是,墨羽霞成绩意外的好,几乎都是她给我讲解我不懂的数学题。偶尔其他五人也会跟我打招呼,他们是最先愿意和我说话的人。一个星期以后,周围开始有人拉我到他们的圈子里聊天,实际上是在问我和墨羽霞他们六人是什么关系。我诚实地回答了所有问题,表明跟他们并不熟,奇怪的是,他们开始让我融入圈子里,中午吃饭会叫我一起,放学也会邀请我一路。慢慢地,我想大家是真的接受我了,也更多了解到他们六人的事情。

文松是市长的独生子,而墨羽霞是本市最大医院院长的独生女,罗凌雪家是开百货公司的,谢铎黎的爸爸是著名的律师,曾璐敏和田岚琳的爸爸都是建筑师。父母亲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六人自然也从小一起玩到大,我在知道他们六人的家庭背景后,心里一开始是高兴,想着他们不光家庭条件好,连人也这么好,到后来和周围的人一样,逐渐对他们因为羡慕,转变为嫉妒,还夹杂着自卑的心理,疏远了和墨羽霞的关系,自然其他五人和我也没有打招呼的必要。到后来也和周围人一样,开始说他们的闲话,久而久之,自己都觉得没意思。也是那时才发现,他们六人从小学起,就拒绝过很多人的告白,拒绝的方式不乏六人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过分,以至于得罪了很多人。一边说着他们有多么不好,却又一边暗暗想要成为他们六人之中的一个,还喜欢着六人之中的一个,我无法忍受这种,最后又变得孤身一人。不过并没有持续很久,还有一个和我一样,渐渐我们成为了好朋友。由于对墨羽霞的愧疚,也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和她说话。直到初中毕业那天,我才跑到墨羽霞面前,跟她说了一声对不起,她低头抿嘴笑了,只是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对我说加油,就被文松他们叫走了。

进入高中以后,我没有和他们六人一个班。但关于他们六人的传言,却从未从我耳边消失过。我刻意不去在意身边人对他们的谈论,但我的好朋友丁夕,却会在我们每天放学路上,和我有意无意地提及。初中时我们原本就是因为不再谈论墨羽霞他们的事而脱离班级,没想到了高中,她仍然和他们一个班。我想她每天都会看到六人,听到的很多,跟我倾吐一下也没什么。关于他们传言,最多的还是他们六人之间的感情问题。什么样的版本都有,丁夕却意外坚持文松和墨羽霞互相喜欢,我问她为什么,她没有回答。想着她可能跟其他人一样,都是凭自己的胡乱猜测,便没有追问下去。和你们现在一样,事情是从高二开始,面具人游戏我最先还是从丁夕那里听说的,前一天下午分别时,她告诉我明天学校就会传开。第二天我来到学校,开始有人谈论。玩游戏的六人大家都在猜测是墨羽霞他们,但他们矢口否认,没办法,谁叫规则里正好是两男四女的六人组合,无论怎样最先想到的只能是他们。2004年6月,是这所学校所有人都想抹去的一段记忆。”俞万静说到这里,声音哽咽住,陈丹琦扶住她,在心里责怪自己,也更加讨厌自己,因为如果让她选择,她还是会牺牲表姐,让自己和马萧平能有说话的机会。

“对不起,我……”俞万静别过脸,用纸巾抹去泪水,马萧平他们没有催促,等着她情绪稳定。过了一会儿,她才继续:“2004年6月,我清楚记得开始的那天。4号早上,我跟往常一样去路口等丁夕,但过了很久她都没来,我只好先走了。踏进校门没多久,发现大家都朝四号篮球场走,离教学楼比较远的一个场地,都要上课了,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去那里。我没有跟着人群,而是走向了教学楼,当时我是22班,在教学楼的顶楼,就在我往上走的时候,还不断有人从上面下来,一边小跑一边脸上都流露着有些害怕的神情。我没有直接去顶楼,而是来到三楼,想去看看丁夕来了没有。她们教室只剩两个人,都在埋头看书,我走到其中一个人身边问他丁夕来过没有,他头也没抬地说不知道,另一个人听到我的问话,则主动对我说她跟着大家出去了。那时去往篮球场的路上已经挤满了学生,我决定先回教室,等大家回来再问问发生什么事了。顶楼的教室空无一人,我刚把书包放下,就听到走廊外面传来门的吱呀声。走出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墨羽霞和文松,他们可能没想到上面还有人,十分惊讶地看着我。那还是我进入高中以后,第一次看到他们两人。走在前面的其他四人倒回来,我不知所措看着他们六人在那里商量什么,最后还是墨羽霞留下来,其他五人先离开了。墨羽霞没有开口,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我们就站在阳台那里,望着下面几乎没什么人的空荡校园。我当时并没有思考他们六人为何会出现在阳台上,去天台干了什么,只是好久没见到墨羽霞以及其他人。他们变了很多,但具体变在哪里我也说不清楚。随后人群开始出现在我们视野里,大家边走边谈论着,下面一片嗡嗡声。我开口问墨羽霞,是不是知道4号篮球场那边发什么事了。她没有回答,而是直接说希望我不要把今天,看到他们六人的事告诉别人。我原本就没想过会跟其他人提及,但还是向她保证不会。她像初中毕业那天一样,拍了我的肩膀,只是这次说的是谢谢。

篮球场厕所里有女生被杀的消息,才一天就在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那天几乎所有人都在谈论,与面具人游戏的传闻一起,进行了各种猜测,一开始全部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可怕,而是像在说什么新奇的事般无所顾忌。下午和丁夕回家路上,她并没有解释早上的事,看到她一点歉意没有,我多少有些生气,临别时,她说以后早上都不用等。从那天开始,放学路上她一直心事重重,不再像以前那样和我说墨羽霞他们六人的事,也不会八卦其他事,至少我以为她会和我谈论面具人游戏以及篮球场,我问也不回答,只是摇头拒绝我更多的关心。第二个女生死后,学校的氛围变了许多,谈论的人多半带着些恐惧的神情,当然也不乏仍然不在乎的人。第三个女生是第一个收到面具的人,面具立刻交给警方保管,她也请假回家休息,然而最后还是在厕所里发现她的尸体。传言那个面具也从警方那里消失,出现在她尸体旁边。

恐慌也是在这时笼罩着学校,可表面上,一切如常。所有调查都没法显示是谋杀,具体是怎样,没人知道。就是这样,大家一边害怕,一边也侥幸认为不会是自己,事情却没有就这样结束。第四个女生死在自己的教室座位上,头一个发现的是巡逻人,顶楼的教室也被临时关闭,我们被安排到已经作为其他用途的旧教室。这一去却再也没能搬回去,很快第五个受害者也出现在顶楼教室里,学校赶紧将那里用铁栅栏围了起来,同时学校不再强留要转学的人。留下来的人基本上都是有家长护送上学放学,我和丁夕也就和各自的父母回家,没有机会再一起。6月底的那天中午,丁夕找到我,把一封信交给我,说若她发生什么事情,就把这封信交给文松。她没有回答她会发生什么事,也没有说若没发生,这封信该怎么办,我当时没有立即打开。第二天是学校准备放假的最后一天,班主任没有说关于期末考试结果的任何事情,我去丁夕的班上找她,但班上的人说她根本没来过,那封信就放在我口袋里,我终于还是打开,里面只有一句话:是墨羽霞。到了晚上,丁夕的妈妈打电话到家里,问我是不是和丁夕在一起,她今天早上一大早走后就没有回家。闪过我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丁夕死了,我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无法静下心,最后还是联系文松,把信亲自交给他。他立即把信打开看了,也马上将纸握成一团,死死攥在手里。他没多和我说一句话,就转身离开,我鼓起勇气拦住他,问他信里的内容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知道丁夕在哪里。他看着我反问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意思吗?我点头后,他推开我的手说最好还是不知道的好。

丁夕死去的消息,是我开学才知道的。文松他们六人也已经转校离开,毕业前,学校渐渐恢复正常,再没发生什么可怕的事,直到现在。”说完后,俞万静脸上的表情明显比开始回忆时缓和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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