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海鸥何事更相疑(1 / 2)
晨起时分,空中下过了一场大雾,出门时,视线不出一丈,下朝的时候,天便放晴了,碧空如洗的蓝天,让人莫名心情好出许多,赫连鸣谦想到哪句,守得云开见月明,暗自笑了笑,觉得他与碧华不正是如此吗。
每个府邸,书房一向是最私人最隐秘的地方,除了主人以外,几乎不会让外人靠近,但事事都有例外,比如太宰府的书房,除了赫连鸣谦外,便还有一个人可以进去自如。而太宰府的人叶习以为常,连禀告都不曾。
赫连鸣谦下朝回来,向来是直奔书房,即是不处理公务,也要去看看,这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了潜移默化的习惯。
还未走进,远远便看到悬窗上有一剪影,形态如深谷雏菊,清幽之气隔着千山万水,也能嗅到一二,看到那剪影,赫连鸣谦有些意外,有些欣喜,稍稍顿了一下脚步,嘴角微微扬起,加快了进去的脚步。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淡雅如菊的面容,纤尘不染的白衣,他手中握着一卷书,在房间里闲散走动着,诵读着,旁若无人之境,防似天地之间只有他一人烟视媚行,若是不识之人,定会以为遇到了天降的仙人。
峥嵘四君子,无疑都有一幅令世人望尘莫及的好皮囊,傅风致容貌胜在英姿飒爽,王书墨的容貌胜在风度翩翩,赫连鸣谦的容貌胜在器宇轩昂,但独独只有南宫霖,有股飘然纯净之气,被贯于谪仙之名,即是深藏于鲜为人知的潋滟谷中,依旧被世人所追捧。
“玉和,你来了。”
说起来南宫霖已经许久没有来过他的太宰府,在楹城那几日,虽日日都见面,但也只是跟他谈论军中朝内的要事,而他跟锦月的事,他一直想开口解释几句,但每次他刚开口提及,南宫霖便三言两语绕过。而回到临都后,他便能不见他就不见他,有事便只让住在他府中的毓秀,传个只字片语给他。
说起来若是不了解南宫霖的人,会错以为南宫霖或许是不在乎,或许是赌一时之气,而赫连鸣谦不同,他们自小的情谊,赫连鸣谦怎能不懂,南宫霖从来都只为他人着想,事事求周全,能让他作出如此违背性情的事,连番躲避问题,说明他真的在意到了无法压制的程度,
也正因为南宫霖的避而不谈,赫连鸣谦才意识到,南宫霖的心结有多深,而他对锦月的情意,怕是已经超过了他们之间的总角之好。
赫连鸣谦其实在去晋州之前,就意识到自己对锦月动了心,但他迟迟不敢面对,最大的困绕不是因为怕皇上,也不是怕叶家那句凤凰临世的预言,而是无法面对南宫霖,所以那段时日,他寝食难安,思绪难平,觉得时时刻刻都能疯掉,直到他跟锦月历经一场生死与共,才让他狠下决心,去搏一场看似不可能的事。
如今南宫霖的出现,或许说明了,他曾经的心结打开了少许,起码他已经接受了赫连鸣谦跟锦月在一起的事实,不再肆意躲避。
“今日天气好,便来看看你。”
南宫霖说着将手里的书卷放置到桌案上,挪了挪身子,紧了紧身上厚重的衣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你怕冷,多走动走动也好。”
曾经从不分彼此的两个人,如今生疏的需要去寒暄,是他们都没想过的,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因为一个女子,他们之间陷入了此消彼长的困境。
“你也过来坐吧,把门带好,有风。”
知道南宫霖怕冷,赫连鸣谦赶紧把门关严,又给南宫霖斟了一杯热茶,递过去,南宫霖温和的笑了笑,也没再客气,接在手里握着,赫连鸣谦方在他旁边坐下,两人便都开始沉默。
“昨日,锦月来找过我,为你……”
许久之后还是南宫霖率先开了口,赫连鸣谦被南宫霖的话惊住,而南宫霖看着他,笑的有些苦涩。
“你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她为你真的改变了很多。一再降低自己处事的底线,甚至看不得你有一丝的不快,我真是羡慕的很,叶也嫉妒的很。”
自己在意的人是什么样的性子,两个人都再清楚不过,那样一个清冷的只有自己的人,如今却心心念念的为着一个人好,说起锦月的改观,南宫霖觉得是件好事,但这件好事因为与自己无关,他总觉得有个巨大的缺口,无法填补。
“那玉和你呢,愿意放下了吗?”
南宫霖能主动跟他提及锦月,赫连鸣谦觉得他应该问一问,否则两人之间的隔阂永远存在,他不想拿天下何处无芳草,来规劝南宫霖,因为自己做不到的事,怎能强求他人,而且这世间怎会有人比的上那个月韵之姿的女子,即便是有,怕依照南宫霖对锦月的情意,也看不到的。
“说实话,若能放得下,我也不必等到现在了,但与这份放不下比,我更希望她能幸福,你能幸福。反正我时日无多,但鸣谦我还是恳求你能允许我,在这短暂的弥留之际,能将她珍藏在心里。”
赫连鸣谦皱紧了眉头,他感激南宫霖的坦诚,也心疼他的痴心一片。
“没想到是因为我,让你的感情之路这样凄苦,玉合,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心的。”
因为就没有父母的陪伴,他们自小将对方视为亲人,一直觉得什么都可以让,什么都可以给,却都忽略了不能让,不能给的感情。
“本就是我一厢情愿,哪怕没有你,我也不忍心让她陪我空耗此生,成为第二个我母亲。”
南宫霖的父亲在他三岁时病逝,而他的母亲无法承受相思之苦,也在几日后殉了情,对于几日之内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母双亡,这件事从来都是南宫霖心中的大忌,这是赫连鸣谦唯一不敢提起的痛处,而如今他却自己揭了伤疤,还揭露的如此血淋淋的。
“玉和~”
安慰人,赫连鸣谦从来没有试过,小时候他们只要有什么不痛快的事,就从酒窖里搬出几坛好酒,醉上一场,第二天一切都烟消云散了,而如今长大了,再也不是一场酒可以解决的了。
“你不用安慰我,早就习惯了,我来是想告诉你,既然决定了,就早些去做吧,拖得久了,与你与她都不是好事。”
锦月昨日的话,让南宫霖越想越觉得有不妥的地方,为这份关系,他们都不可能坐以待毙,鸣谦做什么他知道,但锦月要做什么他便无从知晓了,而人最大的恐惧,往往就是来自于未知,所以这让他很不安。
“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这几日锦月偶尔的失神,偶尔的落寞,也早让赫连鸣谦起了疑心,总觉得她在筹划些什么,但因为锦月不说,他问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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