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唱支歌听(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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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在想什么?”周仓翻了个身,睁开了眼睛。

“啊?”周澈转头看了一眼周仓,扯到了背上的伤口,不由得咧了咧嘴,倒吸一口凉气:“伤口疼,睡不着。你怎么样?”

“不碍事,三叔没事就行。”周仓坐了起来,用手背在周澈的额上试了试。眼中露出担忧之色:“好烫。小肃快去打水。”他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让小肃到外面打了一盆水来,将布巾**了,敷在周澈头上。

周澈觉得额头一凉,有些乱的脑子略微清醒了些。他这才意识到有多危险。他的伤口只是清洗包扎了一下,连消炎都没有。之前带在身上的伤药早就用完了,谁能想到他会这么快又受伤啊。

现在,他真是生死在命,富贵在天了。如果破伤风,或者有并发症,他很可能会死在这里破败的小屋里。

就为了救这二十来户人家。

“主公俺说句难听的--汝后悔吗?”小肃仿佛看出了周澈的心思,歪坐在周澈面前。他一条腿受了伤,没法跪坐。

“有点。”周澈苦笑道:“不过,不救的话,我可能更后悔。”他顿了顿,又道:“当时应该从后羿营的士卒身上扒两副甲下来,就算是竹甲,也比没有的好。”

小肃无声的笑了:“主公你平时看起来很老成持重。没想到事到临头,还是一样冲动。”

“你呢?你后悔吗?”

“我没有什么好后悔的。能多活一天,对我来说,都是上苍的恩赐。就像那老丈说的,没了土地,俺们靠什么生活?俺是命好遇见主公。”小肃看看四周,突然说道:“主公,想不想喝酒,喝点酒,对伤口有好处。”

周澈将信将疑,他听说过在伤口上倒酒可以消毒,却没听说过酒喝到肚子里对伤口还有好处?更何况这个时代的酒度数很低,说不定连细菌都杀不死。不过,他没有拒绝,有总比没有强。

“好。”

小肃起身,将旁边的陶壶里的水倒掉,又倒入酒,放在取暖的炭火上。过了一会儿,酒热了,淡淡的酒香在屋里弥漫。他去厨房找了半天,只找到一只陶碗。这老汉家还真是家徒四壁,连碗都只有一只。

小肃倒了三碗酒,先递给周澈,再递给周仓。周澈接过来,呷了一口。酒味虽然不浓,但热乎乎的酒一下肚,一团暖气散发开来,伤口的疼痛似乎真的轻了些。

周澈接连喝了两大口,吐了一口气,连有些混乱的思维都清晰了不少。

小肃笑了,自己喝了一大口,在嘴里品了一会,才慢慢的吞了下去。他往火里添了一根柴,顺着之前的话题道:“主公,你大概也听说过,俺是个私生子,所以俺没姓,跟着俺娘在大户人家,靠俺娘做帮工把俺养大。”

周澈眨了眨眼睛:“我听枫之说过,听说你母亲被恶地主打死了?你为母报仇,才亡命江湖,追随了枫之。”

“是啊!多亏遇见姜君和主公你。俺在那地主家呆了十二年,从来没过上一天舒服的日子,没有睡过一天床。俺都是睡在马棚里,他家有五匹马,我的骑术就是那时候练出来的。因为骑术不错,我才被他家满意,然俺做了骑奴,还让护院教头教我剑术。”

小肃慢吞吞的说着,听不出有什么怨恨,只有一种淡淡的冷漠和浓浓的自卑。小肃不是一个好的讲述者,他只用了几句话就说完了自己十几年的苦难人生。

“虽然现在跟随主公,为主公效力,可是我依然觉得自己像是睡在马棚里,不知道明天能不能睁开眼睛。不是说主公不好,是觉得主公过的比俺还累。仔细说起来,主公你在京城比马棚还要危险。你只要掌握了马的习性,就不太可能被马踢死,可是京城不同,京城官场上的人太多,你永远不知道谁想杀你。任何一个人……”

小肃举起手,用力指了指:“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杀死主公。俺不敢掉以轻心。”

周澈张了张嘴,本想安慰几句,可是一想自己穿越的苦,又与何人说啊。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周澈从陶壶里倒一碗酒,递给小肃。小肃接过来,一饮脖子,一饮而尽。有雾水在他眼中闪现,他转过头,看着屋外漆黑的夜空,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过了好一会,他转过头,看着周澈。

“主公,人贱命硬,俺是卑贱之人,没那么容易死的。不把该受的苦受完,苍天不会收我们。俺一定会护卫好主公!”

周澈眨眨眼睛,笑了起来。“我的命的确够硬,但是我不认为我命贱。”他单手撑地,小心翼翼的坐起来,拍拍小肃的肩膀:“谁的命贵?今天贵为王侯,明天也许会成为阶下囚。谁的命贱?今天是骑奴,明天也许就是掌百万兵的大将军。阿肃,我命在我不在天。”

小肃眨了眨眼睛,沉默了片刻:“主公不相信天命?”

“天太遥远了。”周澈挤了挤眼睛:“相比于虚无缥缈的天命,我更愿意相信实实在在的人。”

“你相信谁?”

“我相信你、元福,还有咱们横路的众兄弟。”周澈举起酒碗,呷了一口,又将酒碗递给小肃:“你和元福明明能够安全的离开,却不顾危险,回来接应我。你们把我当兄弟,我也把你们当兄弟。”

“我唱支歌吧!”周澈一副灵感十足的模样。本质上,周澈不相信什么“人定胜天”之类的豪言壮语,也说不出“我命在我不在天”这么牛逼的台词,可是见这位部下悲观成这样,他不得不鼓起勇气给他打点鸡血,也给自己打点鸡血。

听天由命的感觉实在太差了。现在他知道为什么癌症晚期的病人明知治不好,也不肯放弃了,等死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请君歌之”

周澈喝了一口酒:“轻轻的风,像旧梦的声音。不是我不够坚强,是现实太多僵硬。逆流的鱼,是天生的命运,不是我不肯低头,是眼泪让人刺痛。一生啊...有什么可珍惜?有今生,今生作兄弟!没来世,来世再想你。”

“好!!!”

“喝!还没完呢。”周澈喝了口酒继续:“兄弟一二三四五兄,弟个十百千万。嘿哟!兄弟相逢三碗酒,兄弟论道两杯茶,兄弟上阵一群狼,兄弟拉车八匹马。嘿哈!兄弟投缘四海情,兄弟交心五车话,兄弟思念三更梦,兄弟怀旧半天霞,兄弟今生两家姓,兄弟来生一个妈。兄弟护国三军壮,兄弟安民万世夸。兄弟上阵一群狼,兄弟拉车八匹马,兄弟水战千艘艇,兄弟出塞百支笳...

兄弟情啊!夜空中万千星点。兄弟情啊!红尘里无限光华。兄弟情是没有色的酒,兄弟情是没有墙的家啊!”

“中华好男儿!落地就生根,脚踏三山和五岳,手托日月和星辰。来带一腔血,去带清白身。活着为祖先争口气!誓不留悔恨...”

“有啥也别有病,没啥也别没精神!人有精神老变少,地有精神土生金。宁肯咱少长肉,瘦也得先长筋,男儿膝下有黄金,堂堂七尺男儿身,顶天立地掌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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