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心理罪之教化场(7)(1 / 2)
这样的一个女孩子,自然引起了我的兴趣。而且,我总也忘不掉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样子。我断定她是一个孤独的、需要关爱的女孩子。于是我决定追求她。你可能觉得她仅仅帮助我作过一次弊,我就要拿爱情回报她,这是不是太傻了。可是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而且我得承认,她的确吸引了我。尽管这种爱情有些同情和好奇的成分,但是我不后悔,甚至现在,我也不曾后悔过。
有一天上课的时候,我故意迟到了,走进教室以后,径直向后面走去。果真,她就坐在最后一排,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我到现在也忘不了她当时的样子,紧张得好像随时准备跳起来逃跑一样。我冲她点点头,好像还笑了一下,就坐下来了。可是沈湘像被人点了穴一样,僵硬地坐着,一动都不敢动。其实我也紧张,就拿出书本,假装听课。可是总有一种若有若无的香气往我鼻子里钻,我朝她那边看看,同时吸了吸鼻子。沈湘的脸上马上呈现出一种死灰一般的颜色,真的,我毫不夸张,青里透黑那种。我吓了一跳,嘴里脱口而出:好香啊。可是她一听到这话,面若死灰的脸立马晴朗起来了。她扭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好像有些怀疑,可是一遇到我的目光,又低下头去。过了一会,她的脸上竟透出些红晕来。我胆子也大了一些,没话找话:你用什么香水,怎么这么香啊?沈湘没有回答我,而是在笔记本上写了几个字:真的很香?我用力点点头,沈湘盯着我看了几秒钟,笑了。
从那天开始,沈湘成了我的女朋友。我很快发现,她真的很爱洗澡。而且自从我们相恋以后,她经常要我陪她去洗澡。可是每次去浴室的时候,她都左顾右盼,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我追问了她好几次,她才告诉我,每次去洗澡,或者去购物的时候,都会感觉有人在跟着她。我留神观察过几次,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可是既然是她的男朋友,保护她就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所以别的恋人们在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时候,我却百无聊赖地坐在浴池的门口等着她。而且每次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的时候,总要先问我一句:香不香?她对这个问题似乎有着一种无法遏制的狂热,每天都要问我好几遍。我有一次被问烦了,随口开了一句玩笑:不香,很臭。结果她的脸一下子变得像纸一样白,二话不说,扭头就回了寝室。结果半夜的时候,我接到她室友的电话,说沈湘发高烧了。我赶忙送她去医院。路上,她的室友告诉我,沈湘回到宿舍后就一头扎进卫生间洗澡,那时已经没有热水了,就用凉水哗哗冲洗。那可是11月份啊。结果折腾到半夜就发起了高烧。这件事以后,我就再不敢提半个臭字,她再问那个问题,我就说香。不过说实话,她身上的确经常是香喷喷的。
你也知道,现在的大学生谈恋爱,往往谈不了几天就直接上床了。我和沈湘也发生过性关系,但那是一年以后的事情了。你也许觉得有些奇怪,的确,我们从接吻,一直到实质性的关系,经历了长期的,甚至是艰苦的拉锯战。在别人看来顺理成章的亲昵,在我们之间似乎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我到现在仍然清楚地记得我第一次把手伸进沈湘衣服里时的情形,她几乎昏了过去。即使她的头拼命地向后仰,我还是清楚地听到她的牙齿在咯吱作响。我当时真傻,误以为那是一个少女情欲勃发的表现。第一次做爱是我生日的时候,在同学的出租房里。我们喝了很多红酒,吃了一块大蛋糕。夜幕降临的时候,对于将要发生的事情,我们都心照不宣。我先洗了澡,她走进浴室的时候,脸色有些发白。我赤条条地在床上等了她好久,还不见她出来。我担心她煤气中毒,急忙拉开浴室的门,结果发现她蹲在花洒下呜呜地哭,我急忙把她抱出来。她几乎哭得不省人事,完全没顾及自己身上一丝不挂,只是蜷缩着身子躲在被子下痛哭。我以为她不同意,一边哄她,一边要帮她穿好衣服。忽然,她一把扯掉我刚刚给她穿上的内衣,翻转过身子抱紧我,拼命地亲吻我。我哪经受得住这个,也气喘吁吁地把她压在了身子底下。就在我要进入的时候,她忽然睁开泪水涟涟的眼睛,说,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那是一个关于味道的故事。
沈湘上初中的时候,一直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子。她像一朵盛开的小花一样,骄傲地,健康地成长,对未来充满幻想,对爱情怀着憧憬。直到有一天,一场突如其来的灾祸毁掉了这一切。那天,沈湘的班主任秦老师让沈湘留下来帮助她整理学生的成绩单。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秦老师为了照顾她刚出生不久的女儿,没有送沈湘回家。结果,沈湘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坏人。那个人殴打她,还强迫沈湘亲吻他的生殖器。最后,他强奸了沈湘。最变态的是,他一边残害沈湘,一边对她说:你的身体里从此就留下了我的东西,你一辈子都会带着它的味道。第二天,遍体鳞伤的沈湘没有去上学,秦老师来家访的时候,知道了这件事。她极力劝阻沈湘的父母去报警,说这样沈湘的名声就完了。本来就犹豫不决的他们最后听从了秦老师的意见。其实她当时并不是为了沈湘,而是怕这件事影响她评选当年的优秀教师。就这样,这件事被当做一个秘密封存了下来。可是,身体上的伤痛可以愈合,心理上的伤痛却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平复的。自那以后,沈湘就开始时常闻到身上有一股怪味,类似于那个男人生殖器上的腥臭味道。她开始拼命地洗澡,躲避所有人,生怕别人会闻到她身上的怪味。后来她全家搬到了外地,以为换个环境就会摆脱这种味道。可是没有用,那股怪味始终在她身边如影相随。这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讲,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啊。直到那个她一直暗暗喜欢的男孩子坐在她的身边,对她说:好香啊……
听完她的故事后,我已经是泪流满面,我们抱在一起痛哭一场。后来,她接纳了我,有些惊慌,有些痛苦,更多的,是甜蜜。事后,我吻遍了她的全身,告诉她,她身上丝毫异味都没有,有的,只是淡淡的幽香。她的表情依然是将信将疑,可是,看得出,她已经不那么在意所谓的味道了。从那以后,沈湘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再强迫自己去洗澡,也开始慢慢和大家交往。很快,她就像所有快乐的女大学生一样,开朗,活泼。同学们戏称,这都是爱情的力量。那时候我们多好,一起谋划共同的未来,一起憧憬那平凡却幸福的生活。直到,那个人出现。
那个人就是桑楠楠。第一次见到她是在欢迎大一新生的同乡会上。大家轮流作自我介绍,轮到沈湘介绍自己的时候,我们听见一个女孩子低低地惊呼了一声,当时我们都没在意。后来在整个聚会的过程中,我们发现那女孩子始终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沈湘,有点鄙夷,又有点同情。但是很快,她就把目光转移到我的身上。我看得出来,这个叫桑楠楠的女孩喜欢我。沈湘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说。每次桑楠楠在路上“偶遇”到我,并缠着我说个不停的时候,沈湘都非常安静地在一边站着。有一次,我们系和外系打篮球比赛,我是篮球队的队员,而桑楠楠是拉拉队员。中场休息的时候,她拿了一条大毛巾硬要给我擦汗。这次沈湘没有客气,把她的毛巾扔了回去。桑楠楠当时的脸色很难看,把毛巾扔在了地上,而且很大声地说了一句:“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一个破烂货!”之后不久,沈湘曾经被强奸的事情就在校园里流传开来。我和沈湘成了校园里最受关注的一对。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各种各样的目光包围。沈湘又变得疯狂,她会在任何时候突然在自己身上狂嗅,然后一遍遍问我她身上是不是有一种臭味。我反复告诉她,没有,没有,根本没有。可是她不相信,她又开始频繁地洗澡。最可怕的一次,她足足在浴室里待了六个小时。等她出来的时候,脖子上,胳膊上还清晰可见搓破的伤痕。后来,我们得知所有的传言都是从桑楠楠那里来的。我们去质问她,她满不在乎地说自己说的都是事实。沈湘问她是如何知道的,桑楠楠告诉沈湘,她曾经就读于那所中学,秦老师也曾经是她的班主任。桑楠楠考上大学后,她去看望自己的初中班主任,秦老师告诉她在学校里还有一个师姐,还把当年那件事情告诉了桑楠楠。
我们原以为传言会随着时间慢慢平息,谁知它却愈演愈烈,还衍生出各种龌龊不堪的版本。那段时间,我们真的要疯了。沈湘一次次哭着求我离开她,可是我怎么能做到呢?有一次,我们在校外的小旅馆里躲了三天三夜,我们不停地哭泣、亲吻、做爱,觉得真的没有出路了。沈湘把长长的指甲都抠进了我的后背,边哭边说,杀了她吧,杀了她吧,我恨死她了。这似乎是我们当时唯一一件能做的事情。
我把桑楠楠约了出来,假意离开沈湘,要跟她处朋友。我很轻松地就把她骗到了钢材市场附近的厂房里。下手之前我们以为还有回旋的余地,告诉她只要在学校里澄清这件事,我们就放过她。结果这女人骂沈湘是贱货,还说要去告发我们。这下没退路了,真的没有退路了。我捅了她很多刀,还记得她挨第一刀的时候眼睛里的诧异。杀了桑楠楠之后,我们一下子都平静了,开始商量是逃跑还是一起自杀。快天亮的时候,我们搂在一起睡着了,旁边就是桑楠楠的尸体。说实话,那时候也不害怕了。结果我一觉醒来,发现沈湘躺在我身边,手腕已经割开了,流出了好多血,她的血似乎都流干了。我在她手里发现一张纸,上面写着是她杀了桑楠楠,一切与我无关。她好傻,我怎么还能继续活下去?不过在我死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宰了秦老师。我要让所有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代价,所有!
听完罗家海的故事,方木点燃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又重重地吐了出去。
味道———性———杀人之间的内在联系终于搞清了。可是方木的心中一点也感觉不到轻松。他盯着眼前这个人,心情复杂。
如果说方木在同情连伤两命的罗家海,这毫无疑问是跟他的职业天性相互背离的;如果说方木对其犯罪动机的探求完全是业务上的需要,那也是自欺欺人。
罗家海必须要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但是,方木不希望他死。
最后,他选了一个既不背离职业操守,又能表达出同情的做法。
“罗家海,我恐怕要违背我的承诺了。”方木慢慢地说。
“嗯?什么?”
“不仅是我,我希望你也不要坚持。”方木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我希望你把刚才对我说的话,讲给法官听。”
“为什么?”
方木站起身来,双手支撑在桌面上,上身前倾,“你想死么?”
罗家海跟方木对视了足足有半分钟,最后,他移开了自己的目光。“不,不想。”他的声音中透着一丝软弱与慌乱。
“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法官,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对了,找一个好律师。”方木想了想,“如果需要我帮忙,就告诉我。”
“不用了。”罗家海抬起头,“姜德先已经被法院指定为我的律师了。”
“他?”方木有些吃惊,这家伙果真很有些能量,能说服法院指定他为辩护律师。不过他没说什么,拍了拍罗家海的肩膀,“他也是一个优秀的律师。”方木顿了一下,“祝你好运。”
第六章 方向
我在哪儿?
男子无力地抬起头,眼前一片漆黑。那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黑暗,连一点可以辨清轮廓的物件都没有。
男子动动手脚,不出所料,他被牢牢地捆在一把椅子上。至少,他是这么觉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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